莫南山回到无名居,秦桑月也一路追着她过来了。因她这一路都未曾搭理过他,他不明原由,便干脆追到了她的门口。
而无名居外还候着一人,是圣女疏影。她端着放了碗盅的木托盘,见自家主子沉着脸回来,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默默跟随她上了楼。
“南山主……怎么了?”疏影忐忑不安的立在门口打量着自家主子,踌躇不前,好像是到底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可还不等她双脚迈进门去,便见一个人行色匆匆的先一步从她身旁钻进了门,险些撞翻了她手中的碗。
只听那人气冲冲道:“莫南山,我一直在叫你呢,你为什么都不等我!”
“秦大夫有腿有脚,我为何一定要等你?”一直沉默的莫南山抬眼看向他,冷漠的神情里似乎夹杂着几分愠怒。
“你……在生气啊?”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虽然不容易察觉,但确实有几分生气的意味。
这一点倒和他那个冷情的师傅生起气来是一个模样,有时候还得靠猜的。
莫南山微勾唇角,三分笑里却有十分的寒意,她说:“秦大夫行事说话光明磊落,我深感敬佩还来不及,何来生气?”
“你这还不是生气呐?”他听完竟然还没心没肺的笑出了声,“我师傅以前和我生起气来简直和你现在是一个样子……”
“你!”莫南山只觉气上心头,眉眼之间布着一层愠色,却被他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弄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知道了。”秦桑月自我坦白道:“你是在气我刚才和那个枢红裳说的话,对不对?”
“你不该与她那般说话。”莫南山说。
“那我应该怎样说?是她先挑衅的我,我不怼回去,难道还反过来感谢她?”
“这莲花圣教中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善者,你若还想活着走出去,就该处处提防着些才是,那般横冲直撞,若是枢红裳真动手杀你,你又当如何?”
“教王的病还未治好,也许她不敢杀我。”他说。
“教王的病能否治好她根本不在乎,莲花圣教中没有任何人会在乎你懂不懂?”她神情激动的说道,眼中流露出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关心与在意,“我能力有限,不可能处处都保你无恙。”
“我知道了。”他难得乖顺的点了应道:“往后我一定处处小心,事事三思而后言,可好?”
她收起怒意,暗暗侧过目光,“好不好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不必问我。”
“那你不生气了吧?”他用讨好的目光看着她,几近恳求的语气。
她沉默不语,神情依旧冷冷的。
他也不着急,眼中闪过几分狡黠,“不过说真的,你这般担心我,我都快怀疑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她猛的一愣,随即把目光一寒:“秦桑月,你要脸吗?”
疏影默默的看着这二人,只觉心中惊颤,一向冷情的南山主,只谈生死不知情义的南山主,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莫非她对这个被她亲手抓回来的秦桑月动了凡心?这可怎么了得??
“你息怒,我不过就是说笑而已,你还当真了?”他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笑呵呵的与她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知道你是堂堂的南山主,怎会瞧上我这种山野村夫呢是吧……”
“罢了。”她无可奈何,也懒得再与他继续争论下去,“你即刻回你的住处去,没事不要总往我这无名居跑。”
“你不说我倒忘了,”他突然搁下药箱,说:“我原本是来给你重诊脉相的,你的身体虽说已复原,但也不可大意。”
“不必了,我现在好得很。”她一口回绝道。
“我当然看得出来你很好,”他说:“我只是想弄清楚那生死咒是遵循什么规律发作的,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出可解的办法……”
“这是真的吗?”藏在门外的疏影听到这句话再也沉默不住,走进门问他:“秦公子当真能找出解法?”
“哪有那么容易?生死咒那玩意儿原本已经失传了,谁知你们教王从哪里搞来的,我最多只能试着找一找线索。”他说。
“原来如此……”疏影闻言颇觉失落,她还以为真有什么解法呢。
莫南山这才注意到疏影的存在,问她:“疏影,你来可是有事禀报?”
“没有没有,”她端着手中的东西,连忙答道:“只是今日是南山主的生辰,属下想着您的身子刚刚恢复,属下炖了雪莲汤,不过现在好像已经凉透了……”
“今天是你生辰?”秦桑月惊奇的问她。
莫南山却并未回他,这种无关紧要的日子,她从来都不会记得。身在莲花圣教,人人自危保命尚且不易,又哪有那个心思记挂着生辰二字呢?
她忘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可总还有人替她记着。
“把碗放下吧。”她神情缓和了许多,对疏影说道:“一会儿命仆人拿去热热,便能喝了。”
“不用,属下现在就拿去热!”疏影欢喜的说道,却在转身出门时当头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连碗带盘的翻向空中,她也险些撞上了门框。
幸得那人身手敏捷,闪身接住翻扬而起的汤碗同时,也及揽住了即将撞上门框的疏影。
这一动静闹得不小,莫南山却只是抬眼望了望门口,反倒是秦桑月被吓得出去一探究竟,结果却见疏影狼狈的被一男子揽住了半躺的腰身,另一只手上还接着疏影刚才端着的碗盘。
“呦,兄台好身手,接得漂亮。”他不禁狡黠的冲男子一笑。出个门都上演一出英雄救美,这莲花圣教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你没事吧?”男子关切的问怀中那个目光惊慌的娇俏女子。
疏影立刻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裙,抢过自已的汤碗,临走前没好气的瞪了男子一眼,“怎么哪儿都有你,真是有够倒霉的……”
她喃喃念了一句便气冲冲的走了,反倒是那名男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萧梦楼,有事进来说。”莫南山在里面唤了一句。
“是。”男子回过神来,转而走进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