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声音苦笑道:“这么久不见,你说话还是这么野蛮,要我说这谢侯爷的口味也是够独特的,什么样的美人瞧不上,偏瞧上你这款……”
她一听这话顿时被噎了一阵,不服气,于是怒怼道:“太子殿下您瞧不上我,难道还不许别人瞧上了?我有那么差劲吗?您当初抓我去北卫给人家姑娘瞧病,差点没赔上我半条命去,您给过我一分诊金吗?要脸吗?”
“性命都快保不住了,要脸作甚?”独孤昱听她这一通连珠炮一般的回怼,不敢再招惹,赶紧求饶道:“我可没说瞧不上你,你要不是谢侯爷的人,我定会将你留在北卫委以重任的。”
“呸,谁是他的人?”她一口否决道:“他是庙堂高官,我是江湖草莽,就是把我们俩揉成渣,兑上水,也混不到一处去……”
独孤昱道:“哦?这话听起来似乎有故事啊。”
“别想岔开话题,”她很机灵的将话题转了回来,“你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堂堂的一国储君,怎么会落到此等地步呢?”
“其实连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自北卫和南越休战不久,父王的病情也逐渐变得反复无常,已经不能治理国事了,我依照原先计划好的一切,打算以父王病重为由,我名正言顺的接过所有治理兵权,原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却突然有一天被莫名其妙的迷晕了,等我醒来时,便已身在这座牢狱之中了……”
“你所说的计划,是什么?”无月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和莲花圣教的人有来往?你和他们有交易?”
“无月你生在南越,不知我们北卫是何等情况。”独孤昱说道:“我虽是嫡生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太子之位,可实际上是有名无实。从十年前父王迷上了长生之术,为得此法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且一天比一天残暴,更加不许我涉足任何政事,几次三番毫无预兆的出兵攻打南越关口,连年败战使得百姓民不聊生,直到有一天,莲花圣教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所以他们承诺,可以助你夺得江山,是吗?”她接着他的话说道。
“的确如此,但……”
“但你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他们,毕竟你根本想不到,他们要的,是窃走整个北卫。”
独孤昱沉默了一阵,问她:“你怎会对他们如此清楚?”
“白天我进来的时候,你难道没听见陆青衣的话么?”她说:“我曾经也是教王座前的一条狗,不过现在也和你一样,只是阶下囚而已。”
“你就是疏影时常提起的那个南山主?”独孤昱虽有预料,但还是有所震惊。毕竟谁也无法想象,她那样一个大夫,竟然会是传言中那个杀人饮血的玉面修罗莫南山。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如今你我皆为俎上鱼肉,想翻身是难了。”她说。
“但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想要你的命,而是想让你回来继续效命,不是么?”
她不屑的嗤笑一声,“可惜他们想要的,只是一条听话的狗而已,根本不是我这个人。”
“想来他们手上有人质吧?”独孤昱一语点到她的痛处,“是谢侯爷?还是跟着你的那个少年?”
“太子殿下,您要再这么聪明下去,我俩可就没什么能聊的了……”她最不喜欢别人把她看穿,可这厮却又聪明得很。最恼人的是,这厮都这么聪明了,却还是落到被关进了魔教大牢的地步,想想也是十分讽刺的。
“反正也落到了这般境地,闲来无事,聊聊天又没什么不好。”听他的语气倒像是自在的很,一点也没有担心他的国家似的。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
“先王已逝,你又被人抓来魔教,想必北卫国已经大乱了吧?”
“那又如何。”独孤昱叹道:“我如今身困囹圄,无法逃脱,想的再多也无用处。”
“……”无月一阵无言以对,想想也是,被关在这种鬼地方,担心再多也是白担心,除非他还有机会能逃出去,否则即便北卫真的大乱,他也爱莫能助。
可这枢千夜将手伸向北卫,又把独孤昱抓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太子消失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可她之前也从未听说过任何关于北卫的消息,可见这件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
“你现在知道,疏影是什么人了吧?”她说:“在莲花圣教中,她是最懂蛊毒之术的圣女,你能有今天多半与她有关。”
“我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也知道莲花圣教的人有多危险,更加不可亲近,只不过对于疏影,我始终没有足够的防备之心。”他说。
“你也别怪她,莲花圣教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身不由己。”她说:“她原本是个挺好的姑娘,如果当年我能带她一起走,她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她从未怪过你,”独孤昱说道:“再说也是我先动了恻隐之心,怪不得她。”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她说,“你放心,如果我还有机会出去的话,会帮你的。”
“你此话当真?”独孤昱语气中有一丝惊讶,“你愿意帮我?”
“我是说以后有机会的话,毕竟我现在和你一样,都被关在牢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