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跟小石头多说什么话,确认他暂时无恙,便转身出了无名居。
但她方才趁势替他拿过脉象,他的体内,不知何早被种下了一种子母虫蛊,幸好还是幼虫,却也受母蛊控制,虽然不像生死咒那般无法可解,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始终是个麻烦。
她再一次去了云顶天宫,枢千夜一身玄衣,依旧以面具遮住受了伤的脸。
见到无月,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也十分欣喜,毕竟他以为凭她的脾气,至少还得再多耗上几日。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通了,看来把她关进有那个人的地牢里,还是很有用的。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冷言道:“既然我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怎么,你很着急?”枢千夜表现得不慌不忙,对于她的拿捏,他胸有成竹。
她暗暗握了握拳,强忍着最后一丝怒意,“难不成你千方百计把我弄到莲花圣教,又给那个孩子下蛊,只是为了与我说些废话的么?”
“哦,你果然是担心那个孩子啊。”枢千夜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半个面具,悻悻然说道:“早知如此,我就该命人连那个姓谢的小侯爷也一并抓来,那你是不是就能对我言听计从了?”
“是么,这可就难说了。”她双眸微敛,勾起唇角,对枢千夜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来,“不过你要是有这个本事,可以试试。”
“本公子也想试试,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枢千夜看着无月,露出明朗的笑容说道:“现在还不能在南越国闹事,你等着,终有一天会让你如愿的……”
无月当然知道他说这番话不仅仅只是为了吓唬她,枢千夜比起上一代教王枢星辰来说,还要更加疯狂,他不只是说说而已,他迟早会有这个能力。
枢千夜用一副恋恋不舍的目光看着她,可她却从中体会出几分残忍嗜血的意味来,只见他轻轻张了张嘴,道:“陆青衣,你把她带下去,丢进血池。”
“什么?”这一声质疑并非来自无月,而是来自陆青衣,贵为青衣主的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位年轻的教王会做出这个决定。
枢千夜将视线挪向陆青衣,“怎么,青衣主莫不是心疼她了?”
“属下不敢。”陆青衣解释道:“只是这血池之中少说也有几百死士,还不算豢养其中的那些凶猛野兽,她现在的武功早已经不比从前,会不会……”
“她若做不回当年那个莫南山,我还要她作甚?”枢千夜语气淡淡的说道:“这样的废物死不足惜,就当给那些野兽们加餐了,也算起了一些作用。”
“但是呢……”枢千夜欲言又止,故作神秘的看了无月一眼道:“你可要想好了,要是不能活着出来,那个孩子也就没什么活头了,而且你知道的,我其实特别讨厌那个孩子,我之所以留到现在,全都是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知道吗。”
“是吗?”无月咬紧牙关,皮笑肉不笑道:“那我还真是要多谢你手下留情了,教王大人……”
“下去吧,时辰可不多了。”他说:“我只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之内你若爬不出血池,我说过的话会即刻兑现。”
无月没有说话,她暗暗在心中咒骂了一句,便直接转身出了云顶天宫,陆青衣告退后追上了她,并从一旁的守卫手中接过一柄剑,追上她时顺手便扔给了她。
无月本能的反手接过那个砸向自己的东西,定睛一看才知是一柄剑。
但这不是其他人的剑,而是她早在很多年前就葬在了桑月坟前的那把惊寒剑。时隔多年,这柄沾满鲜血的剑,又再一次以这种方式回到了她的手中。
“什么意思?”她回头看向陆青衣,“你去过药师谷?”
“天下间所有兵器里,唯有此剑有资格与你相称,在寻找你的那此年,我就已经带回来了。”
她听后眸光一寒,“你动了秦桑月的墓?”
“人已经死了这么久,你难道还放不下么?”陆青衣露出几分讽刺的笑容,湛蓝的眸子里有些不甘,“想来也当真可笑,你若真的放不下秦桑月,又怎会对那个谢渊动了心思?”
“我放不放得下谁,又对谁动了心,这都不关你的事。”她眼底寒意甚重,似要将人心冻住一般。
她持剑转身离去,身后跟随着几名枢千夜派来的亲信随从,只为确认她主动迈进血池的阴暗大门。
陆青衣为她的目光为之一颤,她的话中里透着明显的凉薄,竟是半点情义也听不出。
试问她又怎会不恨他呢?
她当年竭尽所能将他和枢千夜从血池救出来,担着毙命的风险在枢星辰面前保了他们一命。而今又当如何呢?
他耗费数年,不惜花费一切代价,终于在偌大的江湖中寻到她的踪迹。他听从枢千夜的命令,亲手将她送回了这个她千方百计都想逃离的魔教,现今又要将她送进连他都不愿回想起的血池地狱。
她此时的凉薄,已是她心底仅存的最后一丝仁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