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谢渊微拧着眉,重复低喃这两个字,若有所想。
虽不知她口中所唤何人,但见她这般悲伤难抑,心底也悄然划过几分不忍,能让她在梦中流泪,定是曾经发生过什么痛彻心扉之事。
小石头蹬上马车,撩开车帘时,见谢渊在里面,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洒了手里那碗醒酒汤。
“侯、侯爷?”他忙不跌几步走进去,搁下碗便慌忙爬到熟睡的无月身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好似在阻挡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谢渊不屑的勾起唇角,他说:“我不过是来看看,你这般慌张作甚?”
“谁知你这人安的什么心!”少年人亦无所惧,目光凶恶的瞪着他。
“哦?”他一听更来了兴致,“我安的什么心,莫非你知道?”
“我管你安的什么心?”少年人振振有词道:“她再不济也是个女人,你虽是侯爷手中权力滔天,但也该知晓分寸才是,不该如此趁人之危!”
“我趁人之危?”谢渊被眼前这名少年指控,有些哭笑不得,“你说这一番话,倒真像是我对她做过什么似的……”
“哼,你最好没有!”少年人依旧目光坚定,死死守在无月身边。
谢渊大笑了几声,似乎一点也没生气,只是伸手拍了拍少年人瘦弱单薄的肩膀,道:“你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她也算没白疼你。”
“她疼不疼我关你什么事?”他不乐意的将谢渊的手刨开,这才想起去端那碗醒酒汤。
谢渊觉得无趣,便打算进驿站去,脚还未迈下马车,他又回头问小石头:“你跟她这么久,可知桑月是谁?”
“啊?”小石头被他问得一头雾水,“没听说过,他是谁啊?”
“罢了。”谢渊不再多问,二话不说便跳下马车,大步流星的进了驿站,直接往二楼最好的那间上房走去。
“怪人。”小石头摇了摇头,然后使劲推了推醉酒之人,“醒醒!天都黑了,快起来喝汤!”
天彻底暮了下来,黑沉沉的夜空,隐约有一弦细月挂在云层背后,时隐时现。
军中所有人均已安排妥帖,因为要行军赶路的原因,都早早的歇下了,驿站里除了一些有官衔的人住进去外,其余士兵依旧在站外搭帐宿营。
而无月因为醉酒错过了驿站的安排,所以她也只有继续睡马车的份。不过她早就睡够了,深夜酒醒,风凉露重,她独自坐在马车顶篷上,望着苍凉的天际发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变身修罗恶鬼,盘亘地狱,被淹没在无休无止的杀伐之中。
一名叫秦桑月的男子死在她的怀里,他的血飞溅入眼,染红了她一身白裳。她感觉心脏被生生撕裂,那种痛楚,至今仍旧记忆犹新。
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依稀有轻微的脚步声顺着风声传来,她升起一丝警觉,望向驿站的方向。
她身上大半功力虽被生死咒压制,却私毫未削弱她敏锐的直觉与洞察力。
本该沉寂平静的深夜,没来由的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她并未多想,起身跃下车顶便只身往驿站而去。若她的直觉没有出差错,那么此刻泄露杀气之人,绝非善类。
驿站大门虚掩,小厮已在柜台后鼾声大作,丝毫未察觉到无月进门。
她径直上了二楼,与此同时,男子惊呼之声从尽头的房里传出来,随后便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无月微驱内力,三两步掠至尽头房门口,一招破门而入,恰好撞见一黑衣人持刀欲行凶的场景。
听见有人破门而入,黑衣人略微恍神,却不慎让刀下的猎物逃脱。
无月定眼瞧了瞧那身有血色慌忙躲闪之人,这一看却吓了一跳,竟是宋少卿?
她惊讶又疑惑,“怎么又是你?”
不等宋少卿回答,黑衣人便持刀向宋少卿所在之地砍来。
“还来?”她目光一变,暗讽一声,随即一把将宋少卿扯向自己身后,同时手中两枚银针齐发,直往黑衣人双眼射去。
对方反应迅速,及时后退提刀格档,银针“铮铮”两声脆响,钉在了那柄刀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