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原地僵持了一阵,无月也被谢渊盯得浑身不自在,便起了开溜的心思。
她假装望了望天,说:“时侯也不早了,侯爷若是没话说,小人这便回去啦?”
“你每回不愿回我话便想开溜,也不是一两回了。”谢渊无可奈何的起身,正色道:“在宫里还是要注意分寸,有些人可亲近,有些人却近不得。”
“什么意思?”她被谢渊几句提醒挑起了兴趣。
他说:“圣上向来是多疑的人,今日既已知晓你入了宫,想必往后试探你的机会多的是,和身边的人说话都要留着几分心眼,免得惹来什么麻烦。”
“我自有分寸,侯爷不必担心。”她转身欲走,却又转身说道:“您回府时记得和小石头说一声,我这里一切安好。”
“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惦记他!本侯爷一片苦心来看你,怎么也不见你安过我的心?”他皱着眉头,看模样神情倒真像是在生气似的。
“我也惦记你,行了吧?都多大人了还吃小孩子的醋……”
她好笑的回身看了他一眼,便快步离去了。留下谢渊一人立于风中,脸上笑意渐浓。
虽在她口中说出的,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这样的玩笑之言也是头一回,这大大增加了他的信心。
谢渊带着极好的心情出了宫门,这入冬的天气,原本一日胜似一日的寒冷,可他的心情却好比如沐春风一般愉悦。
在侯府中甚是无聊的小石头从谢渊口中得知,无月在宫里一切安好,多少觉得心中安慰,也不像前几日那般只顾走神了,反而还缠着谢渊,央求给他讲皇宫里的奢华和环境。
谢渊颇觉烦闷,这小子原先可从来不愿待见他,防他跟防贼似的。而现在却突然一改从前面目,主动跑来跟他亲近,怎么想也让人觉得这小子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八成是想奉承讨好一番,然后央求着带他一同进宫瞧瞧。
果真是什么师傅带什么徒弟,这小子在某些方面的狡猾程度,真是像极了某人。想他这些年看尽了官场上的心机权术,哪能轻易被他小子哄骗?异想天开。
小石头见无甚可能,便豁出去了,他一拍胸脯保证道:“只要侯爷愿意带我进宫见识见识,我便天天帮您在无月跟前说好话!”
“天真。”谢渊一脸不以为意道:“本侯爷的好还用你说?”
“那她对侯爷您到底是什么心思,您想知道吗?”小小少年郎露出几分狡诈的模样来。
“你小子想说什么?”
“我知道侯爷您是喜欢我们家无月,可她却从来装傻充愣,不肯正面回应,对么?”
谢渊眸中神色瞬间明亮了几分,“有点儿意思,说下去。”
少年人说道:“只要侯爷愿意带我进宫,以后我便是侯爷安插在无月身边的暗线了,她有什么心思,我都可以告诉您……”
谢渊闻言却笑了,道:“你小子,真不愧是她亲手带出来的崽,卖主求荣的本事学得淋漓尽致。”
“那侯爷到底答不答应?”
“应了。”
他念出两个字来,十分爽快利落道:“无月哪天真正嫁入我侯府,本侯爷便许你一座大宅和百亩良田,外加一个漂亮媳妇儿。”
“您说的是真的吗!”小石头一听谢渊这话,欣喜得快要蹦起来,眼睛都放光了。
“千金一诺,本侯爷自然不会骗你。”他说。
少年人谨慎的摇了摇头,“那不成,先立个字据,往后也好作数。”
谢渊险些被这少年噎住了,区区少年,心思倒是缜密,还知道留字据。
他简直哭笑不得,说道:“你这人精,真不愧是她教出来的……”
“那是。”少年人得意的一仰头,道:“对于钱财,我一向都是很认真的。”
皇城之内,依旧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恍若寒潭之中结的厚厚冰层,既冰冷又坚固,丢个石头下去也砸不出任何波澜。
无月这日正闲着无聊,永寿宫太后娘娘的贴身女侍特地前来相请,说是宫里某位娘娘来给太后请安了,并且指名要见她,太后不好推脱,便只好差人来请。
太后有令,她自然无法拒绝。可她才进宫不久,平日里也很少在外走动,知道她存在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究竟是哪个宫的娘娘,竟然指名道姓的要见她?
为了让自己更像一名大夫,她还带着药箱去了永寿宫,刚迈进太后内寝的殿门,她便照常向太后低身施礼,“无月拜见太后娘娘。”
语毕,还未等到太后发话,便见一抹青翠衣裙的身影抢先一步,站到了她的身前。
“你便是那个秦无月?”女子脆生生的腔调里,恍忽还带着几分天真与单纯,“那个将哥哥迷得七荤八素不管不顾的医官秦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