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麽意思?”呂蒙不可思議地望著甘寧,心底裏隱隱泛起一絲難以言表的不安的情愫。很快喧嘩聲便衝著他們這邊過來了,帶頭的是一輛雙馬馬車,馬脖子上係著鮮豔的紅色燙金雲紋綾羅綢緞,在正中間紮成一朵重瓣花;馬鞍上等間距地懸掛著金黃色懸珠流蘇,騎在馬背上的人吹著響亮的號角。身後的一隊人馬分不清是士兵還是普通百姓,個個都衣裝豔麗,麵露喜色,逢人說笑,不時向街邊拋灑紅色綢緞等一些物品。
呂蒙見狀,連忙和甘寧一起側過身去讓這隊人先行。後麵有許多百姓聽見號角聲跑出家門,臉上燦爛的喜色令兩人咋舌。呂蒙顯得有些靦腆,倒是甘寧大搖大擺地上前去詢問,末了回來的時候,一條紅色綢緞不偏不倚地鋪在他頭頂上。
呂蒙樂了,忙問他發生了何事,不料甘寧的臉上卻滿寫著“好生奇怪”四個字。濃密的雙眉向內微微一蹙,俊朗剛毅的臉龐一半暴露在陽光下,一般泊在陰影裏,隨性披散下來的頭發也有一半被陽光照亮,金燦燦的,溢滿了陽光似的。
“郡主擇吉日成親,”甘寧習慣性地撓撓後腦勺,兩隻深色的瞳眸因心裏奇怪而睜得一大一小,“聲音太大,這一陣兒人也太多,就聽見這幾個字。”
呂蒙望著甘寧那副帶著些孩子氣的頑皮模樣,本想半開玩笑地罵他兩句,但轉念一想有忽然覺得不對勁兒。
“郡主?他們是指主公的侄女?”呂蒙奇怪道,皺眉的樣子比方才顯然多了幾分與年齡極不相稱的穩重與成熟,“郡主不是早在今年季春,便與顧元歎的長子顧劭成親了嗎?”
甘寧也仔細思忖了一會兒。南徐因為離長江更近一些,所以即便是在盛夏光景,也不像臨江那樣,熱得他隻想光著膀子整日泡在江水裏。出於無聊,身為武將的呂蒙倒也懶得跟那些一擁而上的平民百姓混在一起,隻遠遠地望著那隊人遠去。末了又轉頭凝望甘寧——說來也奇怪,這水賊頭子沉思的時候卻沒有了他平日裏的吊兒郎當,變得至少是一個像模像樣的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