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纷纷起身,朝后散去。
夏延看着众人走远,突然又道。
“丞相留步。”
萧呈文闻言,诧异地看着他,顿住了脚步。
“陛下有何见教?”
田雨眼尖,见到不少人还留在这里没有散去,知道夏延心存顾虑,大喝一声。
“闲杂人等速速远离,否则休怪锦衣卫无礼。”
剩余的文武大臣看着远处一簇飞鱼服的侍卫靠近,即便是再好奇也不敢多待,纷纷相携离去。
锦衣卫将奉天殿大门合拢后,奉天殿内只剩下萧呈文,夏延和田雨三人。
没有大门外的天光照明,宽阔的殿堂之中气氛变得诡异,光线黯淡。两扇小小的隔窗渗出一小方白亮,照在夏延面前的地板上,像是白花花的阴影。
门前昏暗的殿堂里很是阴森,萧呈文淡淡的微笑有一股诡异的气息。周边的墙壁好像随着光影在蠕动,仿佛有千万只眼睛在凝视着里面的人,让人感到恐惧。
光线昏暗,夏延看着殿堂中的灯火昏暗的微亮,它们隐约的不知道点着了多少天了,空气还中逗留着一股弥漫的烛香,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他有些分辨不出,以前闻惯的味道现在却有一种诡异的气息。
萧呈文孤身一人待在皇宫奉天殿,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心忧,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噙着笑望着夏延。
夏延刚要开口,抬头仰望间,突然发现殿堂顶上有一大排的雕像,雕像漆黑,刻着大夏先皇列祖列宗的名字,满身散发着悠久旷远的气势,它们像一群年老的古树一样,默默注视着奉天殿内发生的情景
夏延心中毛骨悚然,他以前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排雕像,它们没有反应,只是毕恭毕敬地站立在殿顶,仿佛在守护着这里,又或是在注视提醒着大夏帝君。
他喃喃想到,若是他死了,会不会也像这些大夏的老祖宗一样被人雕刻在上面,世世代代俯视着下方的君臣?
“陛下,陛下。”
田雨拍了拍夏延,提醒他道。
夏延一惊,背上渗出些许冷汗,看了看下面的萧呈文,回过神来。
“我知道了。”
田雨瞧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大夏皇帝,心中满是心忧,这位陛下经常无缘无故发呆,而且因为睡眠不足,失神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劝了好多次也不听。
夏延看着萧呈文,心中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盘根错节的萧氏一族,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水蛭一样黏附在大夏身上,吮吸看着这个迟暮老人的血液。
“萧呈文,现在没有外人,朕就实话跟你说了,现在国库不足两万纹银,而衍夏江沿岸一带平坦开阔,此次大水蔓延,流民甚多,以朝廷如今局势,根本无法应对危局。”
“若是你萧氏一族肯出力,朕可以不计前嫌,不追究你萧氏一族多年来犯下的罪孽。”
萧呈文冷笑道。
“哦?我萧氏有何罪孽,不妨明言!萧家光明磊落,又怎会藏污纳垢?”
夏延冷声道。
“萧呈文,明人不说暗话,若是大夏亡了,你以为你萧家便能讨得了好吗?”
萧呈文笑道。
“陛下多虑了,大夏怎么会因为一次小小的流民而亡国呢?若是没有别的事,老臣就告退了。”
说着也不行礼,自顾自地向后走去。
夏延怒从心起,暴喝道。
“萧呈文,你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夏国相,难道没有一点儿愧疚之心吗?”
萧呈文头也不回,阴恻恻地笑道。
“陛下,你欺凌老夫爱女萧菲儿,言而无信毒杀三皇子的时候,又可曾有过一点儿愧疚之心。”
夏延反驳道。
“三皇子不是我杀的!”
萧呈文推开宫门。
“陛下既然说没有杀,那就是没有杀,老夫告辞来。”
夏延背靠着龙椅,一阵心力交瘁。
奉天殿大门敞开,柔和的阳光又突然照了进来,一束直直的阳光照射在地面上,映出上面九龙戏珠的图案。
从大门敞开的那一刻,宫殿的气息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阴森恐怖的气息被阳光慢慢逐渐消融,仿佛整片宫殿都在发出一种暖洋洋的气息,令人感到安心。
夏延低头看到,地毯上的图案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清晰,上面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氛,他不由得被其中的美妙所吸引,缓缓注视,远远观看。阳光柔和却给夏延感受到一种温暖,他仿佛能感受到它的温柔,他用手握紧了龙椅扶手,心中的忧虑稍稍消散了几分。
他静静地看着宫殿,让自己沉浸在这片阳光之中,他发现图案好像在温暖的阳光下慢慢开始跳舞一样,他不由得凝视起来,发现图案中似乎隐约有着一个故事在发生。夏延一点点将眼光移到殿前,伸出双手,让阳光的温柔射入他的双眼,他坐定,放松地看着阳光的照射,慢慢地感受到它的温暖,仿佛整片宫殿都在他的背后而熠熠生辉。
夏延疲倦的几乎要睡着了
田雨上前安慰道。
“陛下,您是九五之尊,为这样一个卑鄙小人生气实在是不值得。”
夏延睁开眼睛,陷入了沉思,又看了一眼田雨。
“老田,你为什么要杀了三皇子?”
此言一出,田雨顿时大惊失色,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微臣罪该万死。”
夏延道。
“老田,起来,我又没有说要怪你,你紧张什么?”
田雨面色一阵通红。
“陛下,我,这个。”
夏延笑了笑,将桌上的一杯清茶缓缓递给了锦衣卫统领田雨。
“老田,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因为于侍郎吧,萧老贼杀了于爱卿还不够,又灭了他满门,而三皇子又是萧老贼的私生子,你就找他撒气是不是?”
田雨不敢去接,脸色有些赫然,过了一会才嗫嚅道。
“陛下,我坏了您的大事,您真的不责罚我吗?”
夏延道。
“我说了不怪你,那就是不怪你,你还担心什么?你今年该是三十有五罢?”
田雨一愣,不知道夏延为什么不仅不治罪,反而问起了他的年龄,回答道。
“陛下,我今年三十六了。”
夏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