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潘甲脸上仍有忧郁之色,仇正义赶紧过来添了一把火:“既然她不是你的娘子,那咱们走吧,这说失忆就失忆,也不知道真假,真是的。”
陈娘子接收到仇正义的信号,立刻跟上说:“对,既然人不对吗,那就请回吧。”说完陈娘子立刻把门关上,拉着郑月娥回了屋。
到屋里,陈娘子低声问郑月娥:“你对这个潘甲可还满意,如果你不满意我立刻带你就走。只要我想走,仇正义也拦不住。”
郑月娥低头认真地想了一想,最近这一阵她屡遭变故,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身心俱疲。想着那潘甲,虽然长得比黄秀才稍逊一筹,但是看起目光清正,表情憨厚,应该也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想到这里,郑月娥点了点头说:“娘子一片好心我知道,只是我这从衢州妓院跑出来,没有户籍,又身无长物,此刻也真是无处可去。我不像娘子一身的本事,也总不好总拖累娘子,若仇正义没有骗人,那我在这潘家也可过几天好日子,我也是认命了。”
陈娘子看他这个样子,心知他是对潘甲有几分满意,便也不再说话。心里想着潘甲总比那个吴某人强一些的,对月娥来说也是个好的归宿。
而此刻被关在门外的仇正义和潘甲则看着面前的两扇门发呆,潘甲脸上露出几分后悔之色。
他拉着仇正义说:“汪大哥你说这可怎么办?”
仇正义甩开他的手说:“我可说好了,我当初只是说这人与你妻子长得有几分相像。你来了之后又说不是,那只能继续找呗,钱我可不退的!”
潘甲一听大惊失色说:“汪大哥,可不敢继续找了,再过几日县令老爷就要来我家抓人了。”
仇正义拉着潘甲往外走,一直走到村外密林处,才对潘甲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打算如何?这个姚滴珠你生活不是你找的姚滴珠。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再去找一个这样的人来。”
潘甲知道仇正义说的是实话,颓废地坐在木桩上看着远方,脸上神色变幻,最终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地说:“汪大哥,我心里有个想法,等我回家与父亲商议一下。”
仇正义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应该是有打算了,也不再说话,领着潘甲就把他送回了渡口。
却说潘甲回到家里,拉着父母就开始说这件事情。潘某夫妻二人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说:“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事情?”
“父亲,您看怎么办?”潘甲一脸的苦闷。
“这失忆一事我看不尽不实,哪有人失忆口音都忘了。”潘某也是经商多年,一眼就看出了破绽,“准是那汪锡不知道从哪里拐来的人,看准了机会要挣一笔。”
“父亲,我,我是想不到,将计就计,先解燃眉之急啊!”潘甲看着父亲,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什么将计就计?”潘母问。
“行吧,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你明日去找汪锡,问问他多少钱能办成。”潘某一锤定音下了决定。
又隔了一日,潘甲在渡口找到仇正义,拉着他推心置腹地说:“汪哥,我这人自幼也没有什么朋友,这话我也只能跟你说了。我这心里啊实在拿不定主意,找您商量。就是,你看如果让郑月娥,月娥姑娘冒充的滴珠可行不可行。”
仇正义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在心里狂喜说这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但是脸上却露出惊讶的神色说:“啊这可能吗?你不是说话的语音语调与姚滴珠都不相同吗?那人家父母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潘甲说:“陈娘子既然证实这位姑娘落水后头部受伤,那记不记得之前的往事也情有可原。口音问题我看这几日稍加纠正即可,本来衢州和徽州离得也不远。”
仇忠义看着潘甲说:“你可真行。那你想好了,万一被发现可是重罪,而且人家陈娘子和郑月娥是否愿意也是个问题。”
潘甲听他这么说知道父亲的想法是对的,便赶紧说:“这就是我想跟大哥说的事情,这事劳烦大哥前去说和,费用自然好说。况且月娥本身就失忆了,没准真是我的滴珠呢。陈娘子我看也是一个好人,自然希望月娥能有个好的归宿。她们两个女人在这村里生活相比也甚是艰难,到时候月娥跟我回去,我们一家四口继续过日子,也可以给陈娘子一点补贴。”
仇正义听完心想,你还给陈娘子补贴,只怕你和月娥过起日子来,她不补贴你就不错了。但是想想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他心里不禁得意起来。
强行压住自己心里的喜悦,他一脸愁苦地拉着潘甲说:“哎呀,这事你自己干就行了,何必告诉我,让我这心里也跟着担惊受怕。”
潘甲又拉着仇正义说了半天,仇正义才勉强松口同意帮忙。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他又赶紧和仇正义商量好处费的事情,耗费多半天的时间才把这件事情商定好。
按照二人约定的时间,转过天来,潘甲就偷偷到了陈娘子的租房处。陈娘子把潘甲领进里屋,让他和郑月娥单独见面。
“月娥姑娘,其实,陈娘子与你说了吧。郑月娥不是你真正的名字,你其实叫姚滴珠。是休宁县人,是我的妻子。”两人尴尬地对坐半天,潘甲才支支吾吾地说起正事来。
“我知道了,你与我说说我以前的事情吧。”郑月娥虽然在怡香苑也是身经百战,但是还是装出一副含羞带臊的良家妇女的样子骗人。
潘甲一看她不排斥自己,开心的讲起了两个生活的点点滴滴。郑月娥为了自己今后的生活也听的十分认真,但是越听心中越是纠结。
按照潘甲这种美化过的说法,姚滴珠在潘家的日子都算不上好过,那自己去了岂不是也没什么好日子?自己从黄家被卖到怡香苑,从怡香苑逃出来,这一路风尘仆仆不就是为了谋个好前程吗?这潘家真的值得冒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