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苏岑正在单位跟责编对稿子，一个同事拿着一个小包裹交给他。苏岑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只包装精美的派克钢笔。苏岑打开笔盒，里面除了钢笔，还附带了一张粉红色卡通便条纸。上面写着：希望这个小礼物你会喜欢，好好工作，更要好好想我。永远爱你的文文！
苏岑先是笑了一下，拿起那只钢笔在眼前摆弄着，他确实挺喜欢这个礼物。作为一个文人，这个礼物算是送到他的心坎里了。可他稍一细想，便感觉这不太像是文文的作风，她平时没有这么细心。不过他也没多想，他猜想可能是斯曼教她这么做的，也不奇怪。
于是苏岑拿起手机，给文文打了过去。
“文文，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苏岑对文文一向客气。
文文今天休息，她正在家里拿斯曼当模特，练习她的影视特效造型。她给斯曼化的是一个遭到家暴的妇女造型，还做了很多瘀青和伤口在脸上和手上。
还没弄完，斯曼就不放心地照着镜子检查：“哎呀妈呀，完了，好好的一个人，让你搞得像个僵尸！”
文文对她的作品倒是很满意：“赶紧坐回来，别老瞎动。哪有你这么不称职的模特！”
“哎呀？！你这熊孩子，我牺牲自己的一张小白脸给你画，你还这么凶？！”
文文一副认真百倍的样子继续化妆。
“刚才是苏岑打来的？”斯曼突然问。
“嗯。说的什么我也没听明白就挂了。好像说谢谢我什么的，神经兮兮的。”
“苏岑是个心细的男人，你跟他性格完全相反。这样挺好的，互补。不过他平时说话你得认真仔细听，用心去品。”
“能品出啥来？”
“爱。”斯曼突然认真起来。
“爱？老夫老妻了，哪还爱来爱去的。”
“越是在一起时间长，越是得保持**，千万不能懒惰。积极起来，要让每一天都像是在一起的第一天，要拿出每一天都是生命的最后一天去对待。”
“妈呀，大道理王又来了！”
“我这是为了你好！”
“那你跟尚伟烨咋还失败了？”文文挖苦道。
“我跟他？我是够积极了，可是他太懒惰了，我曾经试图改变他，可是太难了。”
文文端详着镜子里被化妆成受家暴满身是伤的怨妇斯曼，忍不住想笑：“看你被化妆成这个造型，说出你刚刚的对白，还真像是在演电影。一部反映家暴的文艺片！”
“其实那个礼物是我以你的名义送给苏岑的，”斯曼的心里反复地酝酿着，但是终究没有挑明，“那是一只派克钢笔，我觉得他应该会很喜欢。傻文文，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们幸福。”
可能是这些话太矫情了，斯曼觉得没有必要说。她为文文做过类似的事有很多，都是默默去做的。
“你想什么呢？我化妆的技术不好么？”
“没事。挺好的。”斯曼开玩笑地说，“如果我现在以这个造型跑到大街上去，会不会有人帮我报警？”
“妈呀！你可别犯傻。再吓死几个！”
“也就是你，文文，这个世上也就你一个人能在我脸上肆无忌惮地乱画。”
“就冲你这句话，你婚礼的妆，我包了！免费，注意是免费的！”
“那不行！你得给我当伴娘！咱俩不是说好了么，结婚的时候给对方当伴娘。”
正说着，门外当当当三声敲门声。
斯曼一阵紧张：“不会吧，这个时候是谁来？我得躲一下，别吓着人！”
斯曼赶紧往被窝里一钻，蒙上被子。文文则去开门。
“怎么是你？”
“文文，斯曼在家吗？我找她有事。”
“不在！”
“斯曼！斯曼！我知道你在呢！你出来一下！”
“尚伟烨！你他妈别在我家大呼小叫的，行不行？”
“什么时候成你家了？没你的事，哪凉快哪待着去！”尚伟烨早就不想对文文客气了。
“你才应该哪凉快上哪待着去！”文文被他气得脸都涨红了。
“对！你才应该哪凉快上哪待着去！”斯曼冲了出来。
尚伟烨看见斯曼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受伤了？”
“特效化妆而已。有事快说，说完了我们还得继续化妆呢！”斯曼不打算跟他再谈什么了。
“文文，你先忙你的去吧。”尚伟烨对文文说。
文文有气，死死地抓着门把手不肯走。
“你先进屋。”斯曼说道。
文文瞪了尚伟烨一眼，回屋去了，一屁股坐在**生着闷气。
“就在这说吧。”斯曼走出门外，把门关上，跟尚伟烨在院子里谈。
“你真别说，这妆化得还挺像，不细看真看不出来！”尚伟烨摆出一副老熟人的架势做开场。
“你再找个女朋友帮你吧，你最好找个北京的姑娘，这样你妈给你掏钱就能痛快点。”
“娇娇！噢，不，斯曼……”
“你不是想通过婚姻把你妈那笔钱套到手么，这其实没那么难，以你的长相，随便再找个女朋友不是难事。”
“我今天不是来谈这件事的。我想通了，上次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只想着婚姻，我应该更重视爱情。所以，我不会再去想结婚的事了，最起码近期不去想。”
“那是你的事。”
“咱俩和好吧！”
“嗯？”
“我想通了，我是爱你的，我不能没有你！”
“拉倒吧，你过不了你妈那关！”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打算不顾一切一回，为了爱情，为了你！”尚伟烨的语气显得很感人，而且，他真的把自己感动得不行。
“你打算带着我私奔吗？哈哈！”
“可以呀。只要你同意跟我和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可我过不了你妈那关。”
“咱甭搭理她。”
“哇哦！”
“怎么了？我说的你不动心吗？你一直想要的，不是这样态度的我吗？”
“不顾一切的爱，也许是吧。”
“那不就得了！”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晚什么晚？”
“我对你完全失去信心了。不光是一件事，是很多很多事。”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妥呀！”
“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否则，我会搬家，不让你找到我。你了解我的脾气。”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可以吗？”
“哪一套？”
“就是对付你前男友那一套，就是那个总纠缠你的那个，你对他玩失踪。”
“你别提他！”
“我跟他不一样，所以你别拿对付他的那一套对付我！”
“哪不一样？”
“他敢像我这样义无反顾地不顾家人的反对跟你在一起吗？”
“在我心目中你俩差不多。”
“裴斯曼！”
“没事我回去了。”
“你！你别走！”
“腿长在我自己身上。”
“你跩什么？”
“我没有跩！”
“我几次三番求你，够低三下四了，你别给脸不要！”
“我让你低三下四了？”
“我发现你这人真他妈能装！”
“我装什么了？”
嘭的一声，门被文文拽开了，吓了尚伟烨一跳。
文文冲他扯着嗓子大喊：“滚你妈的！赶紧给我滚出去，别在这装大尾巴狼！”
“孙文文，你给我嘴巴干净一点！”
“骂你怎么了？骂你都是轻的！赶紧滚，这不欢迎你！”
“你给我滚一边去，我不想跟你说话！”尚伟烨怒指文文。
文文把她的大脸盘逼近尚伟烨的手指：“你动我一下试试！”
“赶紧走吧，以后别再见了。”斯曼对尚伟烨说。
尚伟烨气得说不出话，憋得脸都红了，憋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你一个做鸡的，跟我装什么高尚？还真把自己……”
“你说什么？！”斯曼的情绪突然崩溃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尚伟烨转身便走。
文文懵住了，站在那儿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感觉到事情十分不妙，或许已经失控了，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尚伟烨冲出院子很远的距离，斯曼追了上去，追到以后，她死死地拽住尚伟烨的胳膊。
“你给我说清楚，谁是鸡？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斯曼叫喊着。
“你就别装了，好吗？裴斯曼。”
尚伟烨想要挣脱，可是斯曼的手就是不放：“不行，你得把话说清楚！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一直以来，有些事都是背着尚伟烨的，斯曼做梦都没想到他会知道，他会误会。
“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尚伟烨一把推开斯曼，拔腿就走。
斯曼坐在地上哭，边哭边骂：“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王八蛋！”
尚伟烨已经逃远了，文文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试探地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斯曼满脸的特效妆，被她这么一哭，样子更加难看了：“他怎么会这么说？他怎么会这么说！”
“我，我也不知道呀。”文文紧张万分。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先起来吧，回家再说。”
文文用力把斯曼抱起来，可没等斯曼站稳，她却突然推开文文。
“去酒吧兼职的事，是你跟他说的？对不对？”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告诉他，对不对？”
“这件事就咱们两个人知道，不是你是谁？”
“咱俩回家说吧，好么？别在大街上吵，你看你，脸上还带着妆呢！”
“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把话问清楚，你怕什么怕？”
“我没怕，我是怕别人看见你这样……笑话你！”
“笑话我？不都是你害的吗？你跟尚伟烨说那个干吗？你傻吗？”
“真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说的你紧张什么？”
“我是替你紧张。”
“文文，你承认的话，我可以原谅你！”斯曼有点失去理智，她也不确定她说的话是不是经过了大脑。
“不是我说的，你要我承认什么呀？咱俩是最好的姐妹，你不相信我了吗？”
“就因为是最好的姐妹，我才心痛！”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爱信不信吧！”
“那件事就咱俩知道，难道我会傻到自己告诉他吗？不是你是谁？”
文文的倔强脾气也涌了上来：“你说是我就是我，行了吧？！”
文文生气地转身回屋。
斯曼追了回去：“早就知道你嘴大，上次原谅你一回，现在你又给我犯病了，是不是？”
“你训我干吗？都是你的错！”
“你还反咬一口！”
“就是你的错，你赖不得别人！你老是出现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事，你老是做出需要别人帮你隐瞒的秘密。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你太多了，你的生命里每一天都有好多好多秘密发生，这些秘密本该是你自己来隐藏起来的，现在可倒好，全都推我身上了。你明明知道我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你还老让我帮你打掩护，我活得好累，你知道不知道？”
“你还有理了？”
“以后你的破事我也不想管了！”
“不管拉倒！少了你这个大嘴巴更好！”
文文开始收拾行李。
“你干吗？”
“我搬走。眼不见，心不烦！”
“滚吧，滚吧！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
“放心，我孙文文以后就算是睡大街，也不回来求你！”
咣当一声，文文摔门走了，拎着她来的时候那个大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