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马林不是没有颜色么？”我疑惑道。
老爷子顿下身子，伸手在地上抹了一把，凑近在鼻子上闻了闻道：“工业制成的福尔马林有淡黄色的。”
罐子打翻，案板上的东西一片狼藉，旁边桌子上的东西也都缺一少一的。
就好像...好像老妪急着逃跑，来不及整理携带所有的东西，只好仓促中带上了重要物品。
“估计刚逃不久，罐子里的福尔马林都还没流干净。”
老爷子提着烟杆，一连囁了好几口，他目光落在了床边紧闭的衣柜上。衣柜足有半面墙壁那么大，深灰色泽，而让老爷子在意的是，整个房间狼藉一片，无不透露着“我着急离开，手脚慌乱弄乱了屋子。”
可唯独这个衣柜，紧闭着，干干净净，显得格格不入。
气氛有些凝重。
我屏住呼吸，伸手按在了煞器匕首上，随时应对危机。刘瞎子取了镇魂铃，老爷子也猛囁起了烟袋。虽然没人说话，但大家都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徐瞬悄步走到衣柜旁。
越是靠近，福尔马林的味道就越是浓郁。滴答滴答的，还有**顺着柜门下的缝隙流淌出来。
忽然间，那**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渐渐由淡黄色变成刺眼的红色，浓郁到极点的红色。我眼皮狂跳，下意识就准备后退。
砰的一声巨响。
柜门碎了。
“快躲开！”
刹那间，一道道黑影从柜子里钻出来，各形各状，它们摆动着前后臂，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甚至还有不少皮影身上湿漉漉的，那是还没有晒干的福尔马林。
这些皮影中，还有不少是刚过稿，还未镂刻的白皮，却已经有了人形，十分瘆人。
太多了！
密密麻麻的，它们折叠在柜子中，出后来便延展开来，迅速充斥整个内间。我一边躲避一边用煞器随手割开了一只皮影的脖颈。
后者顿时瘫成腐烂的黑皮。
但下一秒就有新的皮影追压上来，它们手中武器挥舞，利器无眼，我只能不断躲避。
“咯咯咯。”老妪在柜子里探出半个身子，微眯着眼：“几位贵客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这让老太我很难办啊。”她的声音沙哑如砂纸磨擦一般，阴恻恻的。
灯光昏暗，红血刺眼，皮影在诡笑。
内间里散发着莫大的恐惧。
老爷子囁了两口烟袋，手提定尸锤，二话不说就是一锤子下去，寒芒乍起，直刺向老妪。定尸钉爆射而出的瞬间，一只只皮影也动了起来，以身挡在老妪的身前，拦下了定尸钉。
“老爷子脾气可真硬啊。”老妪撇了撇嘴，干瘪的手指在空中挥动，皮影也随之动了起来：“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苦打的你死我活。不如你们放我走，也省的被我宝贝伤到，丢了性命不是？”
“放你走？”
老爷子冷声道。
“没错。”老妪咯咯笑着，摸着一旁的皮影：“几位虽有能耐，但对付我这么多宝贝,恐怕也难全身而退吧。”不等我们开口，她的语气豁然变得尖锐：“当然，若几位不愿意，我不介意再多添上几件皮影。”
“看守所里面的事情是你干的吧。”徐瞬突然站了出来。
老妪笑道：“是又如何。那俩和村长一齐作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该死。我这是做好事啊。”
刘瞎子障了口唾沫，翻了个白眼：“那你咋不把自己弄死？来，你现在死，我和六爷当场给你超度喽。”
我不禁暗叹，这刘瞎子的嘴巴啊...
老妪也没生气，依旧咯咯笑着。老爷子垂着头，似乎是在考虑，片刻，他忽的开口道：“红盖头的主人是什么来历？”
听到红盖头，老妪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随即眼神冷漠盯着我们：“我劝你们不要打听，也不要去调查。那位可不是你们能够对付得了的。”
之后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最后，回应老妪的是老爷子无情的一击定尸钉。钉落瞬间，我们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破空而上。
老妪脸色忽的狰狞：“给脸不要脸！”
皮影窜动，影影绰绰。
皮影虽弱，但架不住数量太多。我不断躲避，身上依旧多了不少伤口，刚换好的衣服被砍的七零八碎。
铿锵一声，一把长刀自我身侧劈来，我以煞器挡之，手腕持劲直把那长刀截断，反手捅进了皮影的脑袋。后者疯狂抖动化作一滩烂皮。
忽地，背后一阵寒风袭过。
我下意识回头，看到徐瞬手中捏着一只皮影的脖颈，那皮影手中的武器离我后背不过几寸，硬生生被止住。紧接着，徐瞬低喝一声，直接将皮影撕成了两段。
“多谢。”
我诚恳的道谢，如果不是他出手，现在我可能已经没了半条命。徐瞬只点点头，倒是刘瞎子惊讶道：“好家伙，看不出来你力气挺大啊。”
“我从小学的散打，在警队里也一直是格斗教练。”徐瞬淡然道。
刘瞎子听了，点点头，依旧道：“好家伙，看不出来。”
徐瞬：“.....”
我哭笑不得，但现在还不是闲聊的时候，皮影多着呢。
不知纠缠了多久，皮影好似无穷无尽，倒了一个又有新的冲上来。我已经有些精疲力竭，抬起的手臂沉重，堪堪挡住皮影的攻势。
刘瞎子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他嘟嚷了一句“拼了“，随即整个人衰老了下去，眼睛泛白仿佛真的瞎了。
这一幕我见到过，当初在老宅子中，刘瞎子与那墓中存在斗法，便这么做过。
老爷子当即冷哼：“臭瞎子，收回去，你那法儿对这些东西无用，它们没有魂儿。”说着，老爷子咬牙抽出一张符纸，点燃的瞬间贴在了皮影的身上，大喊：“快跑！”
火势腾起，炙热的火舌瞬间将那皮影吞噬，并以其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你们...你们这群畜生！”老妪尖叫出声，疯魔了一般。
一只只皮影燃烧起来，这屋子中可燃的东西太多了，短短几秒钟，火焰就充斥着整个内间。
我们第一时间冲出了房间，身后的屋子已经被火舌吞噬，黑烟滚滚，老爷子随后跟了出来，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徐瞬头疼的看着那火势，又面色怪异的看了眼老爷子：“这...我可以当作没看见。”
“爷，那老妪烧死了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