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担忧，那老妪看起来好像是活人，如果真的烧死了，老爷子可是背上了一条人命啊。
老爷子还没开口，惨叫声响起，一团燃烧着的人形存在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没死！”
我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头皮炸起。却见其身上的皮肤已经烧掉了大半，血肉模糊。”你们该死！”或许是声带被烧毁，她的声音怪异到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紧接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她扯下了正在燃烧的皮肤，露出里面的模样。
老妪的皮一层层剥落。
她发了疯一样的尖啸，老爷子的一把火给她烧了个干干净净。她不停扯下身上的皮肤，从老妪变成了青年，又从青年变成了妇女。那一层层皮拉着粘稠的银丝，诡异的脱落。
直到火没有再烧到，老妪才停了下来。
不，这时候应该叫她女人，头发凌乱，眉眼如画，一副年轻女子的模样，谁也不知道这是她原来的模样，还是披着一张女人的皮。
在她一旁，数十只残缺皮影伫立。
这都是被脱下来，烧坏的。
“你们都得死！”
女人声音依旧沙哑诡诸，她的面庞有些扭曲，有些狰狞。
下一秒，数只皮影飞扑而来，它们没有兵器，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浓厚的阴气。要知道，这可是白天，鬼祟阴气是见不得光的啊！
老爷子同样脸色凝重。
皮影当前，我迅速抽出煞器砍断它们的脖颈。或许是受到阳光的影响，这些皮影的速度缓慢，四肢僵硬。
其他人也都没闲着，纷纷动手。
一眨眼儿，那老妪脸色突然僵硬，她惊恐的跪在地上磕着头，身体抖的跟个筛子一样：“不要！求求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杀死他们的，求求您...”
忽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清楚看到她的脸色逐渐涨红，额头上爆凸出来的青筋蠕动。直勾勾昂起的脑袋像是被拉长了一般，眼睛逐渐被眼白占据，嘴角流出透明的**。
她喉咙发出呼哧呼哧的短促、粗重的呼吸声，像是拉动的风箱。
“别让她死了！”老爷子喊道。
我和徐瞬反应最快，快步冲了上去。可刚跑到老妪的面前，就看到后者的嘴角咧起，突然扭过脑袋，满是眼白的眼球直盯着我，盯得我后背直冒冷汗。
“我记住你了。”
这话一出，我可是被吓惨了。因为这声音正是那日唱《牡丹亭》的女声，不是老妪，而是红盖头的主人，那个神秘女鬼。
紧接着，老妪的身子瘫了下去，一股腐臭味迅速弥漫出来。
阳光暴晒下，她腐烂的速度快的不太正常，尸水从毛孔中渗透出来，黄色粘稠，带着一股难以遏制的恶臭。然而，她的外表却依旧年轻美丽，我知道，这张皮仍不是她真正的模样。
也终于明白，房间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福尔马林。
那不是用来制皮影用的，而是老妪用来保证尸体不腐败而为自己准备的。
“爷，她这是咋了。”
老爷子囁着烟袋走过来，道：“没有了利用的价值，被放弃了。”
“不过这老妪也已经活赚了，看她腐烂的速度，应当早就该死了，全靠一口阴气吊着，魂不离体，这才一副活死人的模样。”说着，老爷子蹲下身子，从地上勾起一枚戒指。
戒指本来戴在老妪的手上，只是后者腐烂，皮肉松弛，便脱落了下来。
这是她身上唯一一件外物。
老爷子拿着戒指，又抬头看了眼徐瞬。后者面色怪异，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妥协:“程序要走，警局要作数据调查一番，可以等调查完归还给你。”
事情一码归一码。
警局那边的规矩不能破，特别是徐瞬本就属于这个机关，更是不能明知故犯。
老爷子也就没再强求。
我还在想着刚才那女鬼说的话，心里有些无奈。和老爷子讲了讲，老爷子却拍着我的肩膀说是好事，对方既然盯上了我，就还会再出手，我们也就可以顺着新的线索找下去。
就怕对方潜藏在暗中，一直不动手。这样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大概是一个道理。
火势依旧。
徐瞬立刻拨了两个电话出去，一通是让人来灭火，另一通则是让警局来人处理现场，将老妪的尸体给抬回去。
“六爷。”
等待的时候，刘瞎子蹭了上来，笑嘻嘻的模样：“您看呐，这女鬼手下的一个小卒子都这么厉害，谁知道她还有什么手段，瞎子我可是豁出这条命来跟你干的。”
“说人话。”老爷子白了他一眼。
刘瞎子顿时笑的更开心了，脸上的皱纹笑的跟**一样：“咱那报酬哈，我也不要别的。您知道，我馋你那本书挺久的了，这事儿结束后，能不能让我看一段时间，不，两天...一天，就一天，让我看一天就行。”
书？
老爷子能有什么书？
看刘瞎子这近乎谄媚的模样，那本书看样子很珍贵啊。
“可以。等你能活下来，找九四要去，我把东西给他了。”老爷子道。
给我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刘瞎子要看的那本书就是老爷子给我的本子，他早年游历记载下来的日记。
我还愣着呢，刘瞎子就靠了上来，一脸羡慕的模样，感慨道：“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古人诚不欺我。九四，那本书你可要好好看，好好琢磨，能帮你走不少弯路。我要是早早遇到你爷爷，也不会落得...哎，算了，不说了，都过去了。”
他摆摆手，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我虽然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不愿去触碰刘瞎子的伤口，只能默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
消防队和警局的人一齐来了，火势很快被控制住，刺耳的鸣笛声打破了棺戏镇长久以来的死寂。可即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街上依旧没有一个人。
“这里真的住着人么？”我疑惑开口。
和警局完成交接后，徐瞬领着我们从封锁线往外走，犹豫道：“有。不过，看不见是好事。”
正说着，前面出现了一道人影。
是个女人。
我可是被刚才那老妪吓怕了，生怕又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老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安心，对面是个正常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