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多邦城也不是好进攻的。
历史上记载,明军攻打了几次,安南军表现得很顽强,为了避免大面积的伤亡,大将军张辅放缓了攻势,等到左副将军沐晟赶到之后才全力破城。
并且,那是二十万军,还有兵马辎重的源源不断供应,此时此刻,他们只有八百人,每人携带的口粮,加上沿途百姓赞助的也仅够三天。
于嘉看着雄伟的多邦城,心里也涌上了一抹担心,之前他是小瞧了这个地方,还以为和三国演义里形容的南蛮一样呢,没想到墙这么高!
但男人做事,知错、改错、不认错。
假若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了,自己不但触犯了军法,而且违抗了皇命,什么功劳也没有,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于嘉眼珠一转,高喊道:“听说这水叫洮水,源头在我们祖宗的土地上!传我的命令,叫兄弟们都过来,让马多喝几口,洗把脸!把皇上给我的酒拿过来!”
八百一十名骑兵纷纷下马,将马带到了河边,等马喝饱之后,让马儿好好地吃了一会儿草。
于嘉站在最外面,一手拎着酒壶,看着八百名三千营的精锐,掐腰喊道。
“兄弟们,你们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我随军出征吗?为什么要我一个进士带你们吗?”
“当时,皇上对我说,仙婴啊,你研究出迫击炮和铁皮球,只有你指挥得好,也只有你知道,这玩意儿坏了怎么对付还能用。”
于嘉拍着胸脯,自豪地说:“古人云,盖闻有非常之危,必得非常之人,建非常之功!皇上说,如果这场仗打赢了,回去,便钦点我为永乐四年丙戍科殿试状元!”
“说实话,我真要是在军中混,不带着你们出来,二十万大军也是必胜。等着赢了,我也是状元!但是,我想家呀,想娘子和女儿啊!”
哈哈哈!
八百骑兵牵着马,都憨厚地笑了起来。
于嘉勾起嘴角,高声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也都想婆娘了?出来了两个多月了吧?憋不憋得慌?”
哈哈哈!
众将士都是粗人,也都知道于嘉问的什么,有点头的,有摇头的,更多的是放声憨笑的。
“你们别不好意思,谁不想早点回家?”于嘉向另一边走了走,继续高声说道:“当时,我向陛下索要帅印,并用人头担保,但陛下认为我年纪尚小,就是不相信我。”
“我觉得,人这一生吧,应该主动地去寻找机会,而不是等机会来找你。各位都是精兵,想必嘴上不说,心中都抱怨自己才华无处施展吧?”
嗯嗯!
八百多名精兵,同时点了点头。
三千营的精锐,哪个不是战场上拼杀活下来的?又有哪个不是随皇帝跨过长江,直逼京师赶走了建文帝?
于嘉见这些人表情有变化,便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更大地说:“唐代诗人王维的《老将行》中,有两句我特别喜欢,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如今战事在即,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对你我而言,都是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众将士皆点了点头。
军户们不会科举,看书就困,既然考不了科举,那想要飞黄腾达那就得砍人,就得建功立业。
“假若,我们在大军到来之前破了多邦,拿下东都,生擒胡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得到嘉奖,最低也会成为一方总兵!”
所有人,此时眼中都充满了坚毅,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否则,谁也不会冒着违抗军令杀头的危险,和于嘉趁夜先行出发。
于嘉回头,指着三十里外的多邦城:“兄弟们,那多邦城就在眼前,此城一破,安南门户洞开,南征大军便如入无人之境,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直抵大海。这个功劳,你们想让给那些身上挂满了功劳老将吗?”
“不想!”
八百骑兵纷纷摇头,高声呐喊。
于嘉拔开御酒的盖子,高声道:“我们都是怀梦之人,心比天高,这壶酒是皇上赐我的御酒,大将霍去病注酒泉中,那个地方便称为酒泉,咱们也学冠军侯,共饮此江!喝完,咱们兄弟就为各自的梦拼杀!”
“好,好,好!”
说到此处,于嘉将御酒倒进了洮江之中,八百将士纷纷上前,蹲下身来,捧起江水喝了起来。
太阳落山之前,于嘉带着八百骑兵,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多邦城前。
谁知,那多邦远处看上去挺雄伟,离近了一看,还不如永平府大呢,城墙只是高,但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竟然是用土堆起来的城!
那还担心个啥了!
果真是蛮夷之地,不仅城墙落后,军事重镇多邦的兵士,竟然连个头盔都没有,铠甲也是藤条编出来的,于嘉一度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时,身后的一哨长走上前:“将军,末将听说,这两座破城是为了抵抗明军而修的,之前连墙都没有,西都清化,也不过多了几道木栅栏。”
二哨长也走上前来,笑道:“将军,末将之前以为传言不实,如今一见,传言非虚啊。有您的迫击炮,想必,天黑之前便可破此城!”
嗯!
于嘉点了点头,但也没有像两位哨长那样狂妄。
多邦城墙上,此时,只有几个放哨的小兵,看见明军时候惊讶得瞪大了眼。
想必他们在纳闷,大明边境到这里有十几处关隘,层层重兵把守,之前也没有探子来报,明军怎么就到了这里呢?
下一秒,几个兵士拽下了腰间的牛角号,撕心裂肺地吹了起来!
为了骑兵不被弓箭射到,又在迫击炮的射程范围之内,于嘉带着八百人,停在了多邦城前一百米附近。
也就是距离过远,否则,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掏出手枪,秒了城楼上这几个放哨的兵,不让他们传递消息。
记得后世抗日神剧里,一把三八大盖几百米都能爆头,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但几率是非常低的。
不要说三八大盖,就是后世最精良的手枪,二百米之后弹道也会发生变化。
同狙击枪不同,手枪后座力小,子弹威力就小,看准星是一方面,更需要使用者经验老道,有精确的预判能力才能命中。
于嘉出征之前,给自己列了几条打法,从兵力上来讲他们是逆风,那就少打团,多游走,偷家。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开干!
于嘉从腰间拔出剑,剑指前方,高声喊道:“一哨,架十门炮!”
“得令!”
一哨长也拔出长剑,指挥所部九十人下马,摘下本部十门炮,对准了多邦城。
“距离七十丈,角度三十五,准备!”
一哨骑兵们满心激动,训练了两个月,终于轮到他们开炮的时候了,这不好好玩玩儿这先进的东西?
每个人都按照于嘉教的,举起大拇指看着前方,核对了一下哨长高速的距离,腿和脚粗略计算了一下角度,而后,用力将迫击炮插在了地上。
另有骑兵从马袋中拿出迫击炮弹,拔出了保险销,放在了迫击炮管的入口处。
“一炮准备完毕,二炮准备完毕,三炮准备完毕……”
十门炮都准备完毕,于嘉剑指前方,高声喊道:“放!”
骑兵们松开抓着炮弹的手,随即,炮弹砰砰砰飞了出去,紧接着一声声爆炸声传来,远处火球腾腾升起,驰援的安南部队还没有到来,守将还没有爬上城墙,那黄土堆砌的城墙便塌了下来!
风沙四起,漫天烟尘!
于嘉剑指前方,高声喊道:“目标中军大将,杀!”
“杀!!!”
骑兵们纷纷拔出剑来,策马冲了出去!
这八百人,都是汉化的蒙古人,都是三千营的精锐,也都是宁王的部下,不仅打过靖难、九死一生,在与鞑靼、瓦剌交战也拼杀过,冲锋技巧自然不在话下。
因为偷袭没有准备,也没有了城墙的保护,多邦城的北门叛军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慌不择路,四散奔逃,瞬间变成了一盘散沙。
一击得势,接下来就顺畅多了。
在骑兵的奋力冲击下,一个又一个口子被撕开,刺马架、沟壑此时全变成了摆设。
无数叛军来不及穿盔甲、拿兵器,只能慌不择路地逃跑。
一时间,多邦城内每一间房,每一条街,都成了八百骑兵的狩猎场,满街都是砍倒的兵士,还有被马匹踩掉的残肢断臂。
然而,就在这时,六哨长的声音响了起来。
“将军,前方有象兵!象兵!”
于嘉抬头一看,他所在的大街前方,几只大象在象奴的驱使下跑了过来。
这八百骑兵大多都是兀良哈人,并非云南人,头一次见这样的庞然大物,难免有些慌乱。
不仅他们慌,叛军士兵也慌了!
只见那几只大象鼻子左右甩动,横冲直撞,也不分是敌军还是友军,只要没骑马的、跑得慢的,都难免被大象伤到。
大象背上的弓弩手也接连放箭,好在骑兵们都骑着马,躲得也方便,但本地的叛军可就遭了殃了,他们都在家刚逃出来,还没找到自己的组织呢!
这时,于嘉剑指苍穹,高声喊道:“兄弟们别慌,那象兵不值一提,本将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