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什么叫莫须有?百姓可都看到了,你殴打本侯!我这两边肩膀可肿了,全身都是土,戴上枷锁,关入死牢!”
哎呦喂?
不是说升堂审案吗?
直接就上枷锁吗,胡闹啊!
“遵命!”
十几个膀大腰圆的百姓,押着徐老爷就往县衙里去。
徐老爷一边挣扎着,一边回头怒骂道:“泼皮,你为祸一方,残害士绅勋贵,定是诛九族的罪!”
“九族?”
“爱咋咋地,有招想去,没招死去!拉进死牢!”
这话说得,太猖狂了!
眼瞅着枷锁被带上,王老爷声音突然软了,祈求地说:“大人,大人!咱们都是乡里乡亲,闹着玩儿咋还抠眼睛呢?是不是玩不起?小老儿家里有三千两银票,让人回去取……”
哦哦!
于嘉背着双手,浅笑道:“原来是闹着玩儿啊?那我是误会您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宰相肚里能撑船,打两下就打两下吧!”
徐老爷牙都快咬碎了,仅仅是因为多说了一句话,三千两银子,又借了出去。
他娘的,老子和你没完!
枷锁卸下。
半晌后,徐老爷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家人手里接过银票,缓缓地送上前。
“拿过来吧!”
于嘉一把扯过银票,仔细地看了眼。
徐老爷努了努嘴,说:“大人,我能带着我徐家的人走了吗?”
于嘉收起银票,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一眼:“先不行,不过你没事儿了,等一会儿,你和士绅们一起走!老二,给黄老爷赐座!”
“知道啦,大哥!”
五大三粗的县丞方虎,拿来几个马扎,扯出一个怼在了徐老爷的胸膛之上,撕心裂肺地吼道:“去门口坐着去!”
哎呀!
徐老爷吓了个哆嗦,连忙点了点头,顾不得胸前的疼痛,接过马扎,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县衙门口。
再等上一会儿……
其他士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提起了百分的防备。
这话,听起来不吉祥啊!
他们家里可都有银票,这要是再借一通,啥时候能还呢?
只见于嘉满脸坏笑地向士绅们走了过来,来到吕太公面前,从头顶摘下了乌纱帽:“吕伯,你先帮我拿一下帽子,谢谢!”
吕太公也没多想,双手接过帽子,声音柔和地说:“侯爷,咱们应该讲理,当初是你说让百姓挣到钱,然后就还给我们。如今,工厂都盖起来了,生意都稳了,百姓也都有闲钱了,还不提还钱的事儿,谁不着急呀?”
嗯!
“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是不还,关键现在要盖新工厂,解决更多流民的生计,挺一挺就还你们。老太公,我欠你多少钱来着?”
吕太公抱着帽子,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平静地说:“侯爷,你欠我吕家三千零三贯。零头我就不要了,还我三千贯就好!”
哦!
“三千零六贯?本县也不是小人,能赖你六贯?这样,你再借我点,凑个整,一万贯吧!”
哎呀你娘?
吕太公当时就愣了,手里帽子都掉在了地上。
三千零二贯,凑整能凑成一万贯,这算术,是不是县东头陈地主家傻儿子教的?
吕太公还没回话,于嘉紧接着又说:“你打掉了本县的帽子,再借七千贯多吗?当年,刑部尚书吕震驻守北平,没少收礼吧?如果皇上知道的话,派锦衣卫来看一下,估计一分都没有了。”
吕太公心中五味杂陈,这上哪打听清楚的?
说话呢,放屁呢?
“侯爷,你可不要乱说!我家里总共就三千多两银子,全借给了你,哪来的上万两?再说了,你让我帮你拿的帽子,小老儿刚才手一抖掉了,何来打掉的一说?”
也就在这时,几个五大三粗的百姓冲了出来。
“侯爷,这些士绅们又来要账?”
“我看谁和侯爷要钱?俺给他按摩一下,再宽限几天!”
“侯爷,用不用给他们开个茶话会!”
“谁想要账,咱给他捶捶腿!”
呃……
宛平县这些百姓,本来之前都挺和气的,低三下四,特别好摆布。
上一人知县不听话,就是他们这些士绅给知县造谣,从而借百姓之手,将知县活活打死了。
自从于嘉来了之后,每个人都横得不行,干活也知道当天要工钱,不给工钱也知道闹了!
百姓刚才的话,都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要让他按摩,不掐出紫豆子来呀?
往常在他们身上扒皮,压榨他们做工,钥匙让他们捶腿,捶腿不锤瘸了么?
这时,一个百姓快步上前,揪住了吕太公的领子,狠狠地说:“就你呀?和咱回家休息一会儿,喝杯热茶!草民给你揉揉肩膀,宽限几天!”
呃……
吕太公想哭啊,他委屈啊,他什么都没说啊!
“松开他!咱们都是文明人,不要这么粗鲁。吕太公是本侯的朋友,刚说再借我些钱,凑一万贯呢。”
哼!
百姓这才一甩胳膊,差点给吕太公扔在地上,拱手作了个揖:“原来咱是误会太公了,对不住啊!”
于嘉嘟起嘴,吹了个口哨。
之前,他教会了方虎几人电码,用口哨代替语言。
方虎几人学得差不多,一听就明白说的什么。
就是“安抚好百姓,别打人,再从他们身上扒点钱,用来扩大工厂,一切按照我的计划行事”的意思。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吕太公哪能看不明白?
这摆明了就是讹钱,以势压人,妥妥的狗官啊!
然而,这么多百姓在场,他不敢当面斥责于嘉,只能语气更软地说:“侯爷,你和吕震不太熟是不是啊?”
“对!我不认识!我只知道你打掉了本县的帽子!别废话,升堂!”
你娘嘞?
吕太公回头看了一眼,又无奈地瞄了眼县衙门口的黄老爷,强忍着胸中怒火闭上了眼。
这逼崽子,心眼子是真多呀!
看来,今天不把钱掏出来,吕家人是离不开这个地方了。
多余来要账!
吕太公咬牙切齿地说:“好,感谢知县大人,不追究之恩!”
方虎紧接着拿来一个马扎,扔给了吕太公,朗声说道:“请太公到门前就座!”
他娘的!
这就是鸿门宴呀!
县府这几个人他不怕,衙役和兵士他都不怕,可这么多百姓都围在这里,他怕百姓啊!
许是他有吕震这层关系,对付官员好使,上千百姓一起打死他,可是不用偿命的啊!
唉!
吕太公摇头叹了口气,第一步棋就走错了,最开始借钱就不应该借,此时此刻,于嘉已经抓住了百姓的心,让百姓知道他才是好人了!
而他们这些人,都成了万恶的地主老财!
吕太公回头说道:“回家拿钱,再借给侯爷一些!”
哼!
吕家几十位族人,也都气得咬牙切齿,可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自投罗网,只能怪自己贱了。
这时,于嘉又看向了王老爷。
还没等于嘉说话,王老爷连忙退后三步。
一个月之前,王辰刚来县府要过人,为了救王宣那小子,他王家已经套出了一万贯,此时家里就剩三百多贯,实在是拿不出来。
威胁这小子也没用。
他们的关系就是王辰,而于嘉根本就不给后军都督府左都督面子,关系在他眼中就是个屁,还钱就是等。
王老爷与于嘉保持了足够的安全距离,警惕满满,躬身作揖说:“侯爷,我家里现在就剩三百多贯,王宣这一个月相当老实,我们都不让他出家门,你应该知道的。”
嗯!
于嘉点了点头,说:“我没想和你借钱,你紧张啥?你拿个马扎,过来坐着,让你王家其他人都回去吧。”
哦!
不管他王家借钱了?
王老爷深深出了一口气,后背都湿了,乖乖照做,不敢有一点怠慢。
于嘉转头,又看向张元的族亲。
张老爷浑身一抖,也没等于嘉说话,先行躬身作揖:“侯爷,张波在里边待一个月了,孩子现在好不好啊?这样,我也补到一万贯,给张波办个保外就医呗?”
呵呵~
于嘉强压着心里的笑意,故意板着脸说:“还行,你都会抢答了!我之前欠你五千贯是吧?派人回家再取五千贯,张波你今天就领走!”
关了一个月,傲气应该能杀没了!
张家人送来五千贯银票,于嘉吹响了哨子,典史吴彪从大狱中将张波带了出来。
那张波看见于嘉的脸,再也没有之前的飞扬跋扈,也不敢对着他吆五喝六,往他身上吐痰了,老老实实地作了个揖:“侯爷,张波日后定痛改前非!”
“能改就好,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侯爷!”
张波起身,看见张家人都在门口等着,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哗啦啦的往下流,嚎啕大哭。
几大家族交了钱,其他小家族见状,也都主动借出了钱,有钱的多借,没钱的少借,但都在两千两以上。
还有几个小家族,为了赎回自己狱中的孩子,也都把数额调成了一万贯,送来的那叫一个痛快。
那些富家公子出来之后,哭得那叫一个惨!
于嘉数了数,这还超过份额了。
本想着出来再借一两万左右,没想到,这回比之前借的还多,竟然借来了十五万贯!
加上之前的五万贯,他总共欠二十万两了!
这些钱,足够盖新工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