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二十六年,在京城東安門外,平時門庭冷清的賢良寺忽然熱鬧了很多,外人隻聽說是直隸總督帶著不少京畿重地的一眾官員來此上香拜佛。而實際上隻有了解內情的人才清楚,因為甲午海戰失利而被問責,被罷免了直隸總督、北洋大臣等要職的李鴻章,從直隸總督衙門搬出來後就一直賦閑居住此處。李鴻章選擇在此居住,可沒有什麽上香拜佛的閑情逸致,這賢良寺因為距離皇宮很近,一來方便大廳皇宮內皇家的消息,二來更是外省官吏進京述職的地方,可見李鴻章晚年還是心係朝堂的,無論對上還是對下的溝通,賢良寺都是一個辦公與居住絕佳的地方。
因為李鴻章居住在賢良寺的緣故,庚子事變之後,其實北京城已經被八國聯軍完全控製了,可是隻有這賢良寺與慶王府,還是清政府有管轄實權的地方,可見晚年的李鴻章在國際上的政治地位,不僅清廷皇室給予其排麵,侵華的各國政府也給李鴻章保留了最後的體麵。
隻是若無必要,李鴻章輕易不會走出賢良寺,每日隻是讀書寫字,看似不問世事,其實一直還在思考讓腐朽的清王朝東山再起的辦法。李鴻章每日念得最多的一首詩還是王安石的那首《鳳凰山》:歡樂欲與少年期,人生百年常苦遲。白頭富貴何所用,氣力但為憂勤衰……
每每念到此處,李鴻章總會嗟歎一聲:“氣力但為憂勤衰,憂勤衰,唉,老了,還操那麽多閑心幹什麽呀!”
在這種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的鬱鬱不得誌的狀態下,從參軍之後很少舞文弄墨的李鴻章,留下了一首至今仍膾炙決口的原創詩作: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三百年來傷國亂,八千裏外吊民殘,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海外塵氛猶未息,諸君莫作等閑看。
所以,暮年白發的李鴻章,實際上在賢良寺的生活並沒有很輕鬆,每天要想的事兒、操的心,依舊不見少,反而愈發多了起來。隻要朝廷有需要,他這個已近耄耋之年的老家夥,依然會不遺餘力地衝在最前麵。此時,李鴻章身邊已經沒有多少大將能臣了,基本上死得死、殘得殘、逃得逃,張樹生被革職之後氣得病死,劉秉章因“成都教案”含冤被貶回了老家,潘鼎新因法軍打入廣西境內,朝廷以“看守不利”的莫須有罪行,將其革職回原籍。周盛波早早的就病故,連李鴻章最信任、最喜歡“劉麻子”劉銘傳都未能幸免,本來他應該算運氣好的,因守住了法軍攻占台灣,在李鴻章的運作下,朝廷在同意讓劉銘傳當台灣巡撫,可是沒想道在台灣與外商合作的溝通上,劉銘傳一個擅長打仗的顯然不擅長外交,所以工作中難免會有一些紕漏,這讓朝堂上反饋李鴻章的一派,聯合起來彈劾劉銘傳,所以劉銘傳就這麽稀裏糊塗的丟了職務,《馬關條約》簽訂之後,劉銘傳得知自己一生中花精力最大創置的台灣省被割讓給日本,憂思鬱結,口吐鮮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