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棵花椒樹

兩棵花椒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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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還有一個馬家台。

我在那裏度過了自己的青年時代,那時父母還在,哥哥已經獨立出去,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我剛參加工作,妹妹還在外地讀書,當時的家庭,怎麽形容呢?就像一隻草垛,一個冬天過後,有用的東西都被拉扯光了,隻剩個空****晃著兩根雜草的架子。後來,父母也先後去世,隻剩下我和妹妹守在那個陰沉沉的洞穴裏。再後來,妹妹也離開了那裏,我們沒有把那個小房子賣掉,而是把它交給一個開客棧的人打理,平時作客房,一旦我們自己有需求,隻要跟經理說一聲,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住進去,產生的費用在各人應得的年終收入裏扣出。其實我一次也沒用過它,倒是妹妹用過兩次,一次是跟她的婚外情人在那裏秘密約會,一次是在那裏休假,因為她悄悄做了個微整形手術,需要有地方靜悄悄地恢複。

我當著倪可的麵打電話,跟單位請假,跟妹妹打招呼,以免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跑去那裏,跟我撞車。哥哥根本不用說,他對馬家台從來沒有興趣,因為他實在太忙了。一切講妥,妹妹小心翼翼地問了我一聲:你還好嗎?

差點哽咽起來:我當然沒事,就是想去休息一段時間,我有公休假,不休白不休。

倪可翻了個身,麵對著我:你不回家?你要去馬家台?我開始覺得你很神秘了。

我就是受不了若無其事地回到已經告別的生活中去,太荒唐了。

倪可突然皺緊眉頭,閉著眼睛,她大概又進入鬥爭狀態了,她把疼痛發作的時刻稱作鬥爭時刻,這時她多半不吱聲,一邊緊縮著身體一邊騰出手來叫護士給她打一針。

如果你哪天厭倦了這一切,可以去馬家台找我玩。我告訴了她馬家台的詳細地址,不過,我相信她這個樣子哪裏都去不了。

她眉頭緊皺,輕輕呻吟,不知聽清我的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