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尔曼老人和怪人扛着棺材进了木头阵,过了一会儿,袁森也急奔进去。
立方森林里满地木头影子,那些影子相互交错堆叠,就如躺倒的干尸,随时有可能跳起来扑人。
热尔曼老人和同伴在木头间隙里快速穿梭,不时还可以听到棺材磕碰到木头立柱的声音,脚踩在沙石上的声音。这些木头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风吹日晒,明显已被侵蚀掏空,撞上上面都是空空的,给人一种一推就倒的感觉。
两人与热尔曼老人距离不过四十到五十米之间,只能看到他们与在木头中移动的背影,他们也不敢靠的太近。立方森林里间隙有限,透下来的月光被重重阴影覆盖,能见度也不明朗,他们行走的速度也快,很容易就撞到木头上,一撞上去就会发出闷响,靠近了会引起热尔曼他们注意。
热尔曼老人他们倒是不怎么担心,在胡杨林里时,热尔曼与他们对视良久,没有任何反应,转身就走,好像既不认识他们,又对他们没敌意。倒是热尔曼旁边那家伙比较敏感,一路上疑神疑鬼,几次扭头朝后面看,时不时突然停住,让跟踪他们的两人紧张的很。
巴哈尔古丽突然拖住袁森,小声道:“师兄,我发现这里面有问题。”
袁森“嗯”了一声,道:“沙漠中间凭空拦着一道木头阵,肯定有问题啊,你不会还发现别的了吧?”
巴哈尔古丽脸上满是害怕的表情,道:“是有别的问题,我——我听到有人在跟我说话——”
袁森心里一动,道:“跟你说话,你听到什么了?”
巴哈尔古丽道:“很奇怪的声音,他们语速很快,我根本听不懂,像巫师巫婆做法念咒的声音,太奇怪了。”
袁森立刻想到火焰石地下空间的情景,道:“还在说吗?难道木头阵也能记录过去的声音?”
巴哈尔古丽点点头,道:“奇怪,师兄你怎么没听到?”
袁森点点头,道:“我没听到,你带录音设备没?看能不能录下来。”
巴哈尔古丽从旅行包里翻出一支录音笔,按了录音按钮,过了大概两分钟,她按下停止键,道:“声音没了。”
她又按下播放键,录音笔里缓缓放出一个女人快速的语声,这声音跟袁森在火焰石地下空间听到的怪声完全不同,根据常识判断,应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那女声快速说了很多话,袁森完全没办法判断她在说什么,好像是在吵架,又像在诉苦,听得人一头的雾水。
巴哈尔古丽关了录音笔,道:“师兄,是不是很怪?”
袁森点点头,道:“这种怪声我在火焰石地下空间听到过,我们判断是地下空间具有记忆功能,不过那声音只要出现,在场的人都可以听见,这里的声音为什么你能听见还能录音,我却没法听到呢?”
巴哈尔古丽茫然摇头,接着又兴奋道:“师兄,是不是我能通灵?”
袁森狠狠敲了她脑袋一下,道:“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热尔曼老人早已没了影子,袁森好一阵心焦,追了这么长时间又跟丢了。他们加快速度朝前赶了一段路,彻底分辨不出方向了,眼里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木头立柱,看哪里都是一样的,往哪个方向走都没有区别。
袁森暗叫糟糕,这么绕起来,连进来的方向也迷糊了,木头森林也不知道有多宽泛,如果一直走不出去还不得困死在里面。
夜色渐深,沙漠中的圆月渐渐变残,月光就这么去了大半,木头森林里立刻暗了许多,黑暗凶猛的扑过来,两人心理上的压力又重了许多。
过不了多久,连残月也消失了。不知从那里飞来一群乌鸦,那乌鸦立在木头上呱呱乱乱叫,声音刺耳至极,又让人心生畏惧。
巴哈尔古丽打亮手电,强烈的光芒撕开黑暗,袁森的眼睛受光线刺激,有几秒短暂的失明,他揉揉眼,这时,便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话,依旧是女声,说的也是那种他听不懂的奇怪语言。
巴哈尔古丽见袁森立着发愣,吓了一跳,道:“师兄,你怎么了?”
袁森小声道:“我也听到那声音了,他在跟我说话,你没听到?”
巴哈尔古丽摇摇头,袁森向他要了录音笔,录了七八分钟,那声音又消失不见。袁森从怪声消失产生的短暂失聪中恢复过来,耳边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巴哈尔古丽正举着手电筒四处张望。
袁森示意她把手电光了,拖着她缩到一根粗木头后面,那细微的脚步声顿时也没了,袁森正奇怪。
突然一只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他的脑袋,袁森心一沉,低声道:“阁下是谁?”
他的耳畔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年轻人,好久不见——”
这声音袁森非常熟悉,世界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比此人声音更怪更难听的了,他就是在胡杨林里被王慧追赶的怪人。
袁森手里拿着手电筒,枪别在腰间皮带上,不能做任何有效反应,他决定先稳住怪人,便说:“追你的那个女人去哪儿了?”
那怪人像是很生气,道:“别提那个女人,老子差点栽在她手里,想不到你们还有这样的好手,真是奇怪。”
袁森冷笑着,“吃亏了?那就是你没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怪人使了把力,袁森脑门生疼,他冷笑道:“她也跑不了,那东西迟早是老子的,老子先一个个宰了你们,再去收拾她。”
怪人说着手上劲更大,袁森甚至可以听到枪机被按下时与枪体摩擦的声音,他心里一阵遗憾,又不免悲悯,“这么就玩完了?”
枪机压下的声音逐渐推进,袁森在极短的时间里反复推想放手一搏的手段,就在这时,他只觉得身体一轻,就被人朝后拖了出去。
与此同时,怪人的枪声在他耳朵边响了起来,他听到子弹“扑哧”打进木头里的声音。救他的人把他按到在地,他还没反应过来,怪人又是一通乱射,救他的人扑在他身上,子弹溅起的沙粒打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怪人夜枭一样怪笑,“好快的身手——真他娘的快——”
袁森只觉得身上衣轻,就听到那人翻滚出去的声音,接着怪人的笑声止住了,两人都被扑倒,附近的木头被撞断了好几根,发出噗通的响。
袁森急忙跳起来打亮手电,就看到王慧和怪人正扑在一起在黄沙里翻滚,双方一你拳我一脚打的火热,谁都没有败象。师妹巴哈尔古丽就在他身后缩成一团。
袁森把手电递给巴哈尔古丽,道:“照好,别打歪了,我去帮王助理。”
他跳进战团,抱住怪人的脖子,王慧一拳击中怪人胸口,那怪人白眼乱翻,膝盖抬起来将王慧顶翻,脑袋向后一仰,顶在袁森胸口上。他随便一击,袁森直觉得仿佛被野兽撞了,胸口好一阵难受,眼里金星乱冒,手一松,怪人就溜了出去直扑王慧。
王慧翻身立起来,抬枪就打,怪人猝不及防急忙向木柱后面跑,被王慧一枪打中脚后跟,他再不回头,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袁森缓过气来,王慧正整理背包,袁森道:“王助理,多亏你了。”
王慧淡淡的说:“不谢——”,她背上背包,指着远处十米开外一棵立木道:“艾凯拉木被他们埋在下面,你去挖他出来吧。”
袁森怔住,心里顿时五味杂陈,道:“你说艾凯拉木死了?”
王慧紧了紧背包带,道:“没死,才埋下,应该还能活,快挖出来吧。”
袁森不再问了,翻出折叠工兵铲就去挖土。他跟巴哈尔古丽才从立柱边上经过,没看过地面,立柱周边的土还是新的,明显才被翻过。
他用最快的速度挖倒立木,露出一副残破的独木舟形棺材来,他刨去周围的土,将棺材挖出来,里面传出艾凯拉木低沉的叫骂声。
袁森心里一喜,掀开棺材盖,艾凯拉木被绑的像个粽子似的蜷缩在棺材里面,嘴巴被一张破布塞住了。
袁森从他嘴里掏出破布,艾凯拉木深吸一口气,翻白眼不止,见是袁森,气鼓鼓的说:“他娘的,老子还以为是热尔曼和阿里浦那两个混蛋又来消遣老子,准备了一肚子话骂他斗殴没处用,那俩孙子呢?”
袁森掏出匕首为他切开绳子,奇道:“热尔曼我见过了,哪儿来的阿里浦?”
艾凯拉木拉开断绳从棺材里钻出来,叫骂道:“邪门,真是邪门,热尔曼活了,阿里浦那小子也活了,老子明明看到他们尸体的,怎么一下子全活了。”
“你看到阿里浦也活了?”袁森再次强调,他感觉事情太不对劲了,热尔曼死而复生,阿里浦也死而复生,明明就是死人,怎么说复活就复活了?
艾凯拉木身上一股尸臭味,他自己闻着都皱眉,自己实在没法忍受,便从地上抓了黄沙在衣服上搓。
“错不了,老子被热尔曼死老头塞棺材里,扛了好几里地,那棺材破,老子就从口子里看到阿里浦跟热尔曼并肩子走,一点没错。那两王八蛋把老子扛到这鬼地方挖坑就埋,一句话不说。”艾凯拉木气的牙痒痒。
袁森立刻明白了,“跟热尔曼一起走的那个人原来是阿里浦。”
王慧背靠着立木在那里擦枪和匕首,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冷漠更甚以前,只有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在证明她是个女人。
袁森道:“王助理,你也相信热尔曼和阿里浦复生了?”
王慧头也不抬,道:“可能信也可能不信——”
袁森继续道:“我跟热尔曼在胡杨林里打过照面,他已经完全不认识我了,看到我也不停留,扭头就走。”
王慧道:“据我观察,还不能确定热尔曼和伪装成热尔曼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们的体态动作非常像,有可能只是一个人。因为热尔曼和伪装他的人从来没有在同一时间出现过,阿里浦无法判断。”
袁森道:“他们只是身材接近,脖子上缝线的位置接近,脸是完全不同的。”
王慧把擦的崭亮的匕首插回鞘里,道:“把外形化妆成一模一样,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说话动作神态也一模一样。热尔曼的动作方式跟怪人很像,跟他自己活着的时候不同,所以,我觉得热尔曼有问题。”
王慧的一番话极有道理,袁森一路上跟踪热尔曼老人,只觉得他的一切举动完全异常,却没发现这些特征,不由得对王慧大为佩服。艾凯拉木拍手道:“对——对——他娘的完全就是这么回事,老子怎么没想到,这帮人就是在唬人,真的活跳尸他还能怕子弹?”
王慧道:“我只是推测,没办法证实。这里是罗布人祖先的玛札,天没亮之前不要乱动,否则会出状况。”
“他们要找的东西还在你手上,肯定不会走远的。”袁森不无担忧的说。
王慧闭上了眼睛,没有回袁森的话,她的一只手握着枪,另一只手攥着匕首。
袁森和艾凯拉木各找了一根立木靠着坐下,艾凯拉木坐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道:“不对,每根木头下面都埋着一具古尸,这么坐人家头上不大好吧。”
袁森瞥了他一眼,道:“你爱坐不坐。”
巴哈尔古丽心绪都镇静下来,在一旁帮腔,“就是,大胡子就是麻烦多,惺惺作态,你忘了你以前是干盗墓的?”
艾凯拉木凑到袁森边上,袁森掩着鼻子逃到巴哈尔古丽那边,巴哈尔古丽挪了一块地方给他。
艾凯拉木不乐意了,“小子,还嫌弃艾爷了。”
袁森道:“尸臭味太浓。”
艾凯拉木气的翻白眼,又抓了一把黄沙在皮袄子上擦,巴哈尔古丽拖着袁森道:“就是,我师兄跟你可不一样,那有你这么脏。”
艾凯拉木气不打一处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哪有不脏的,小姑娘你还别说,你师兄在火焰山和哈木巴尔阿塔神墓可没少抱尸体,比老子脏,也比老子臭。”
巴哈尔古丽瞪他一眼,袁森卸下背包,靠着包打盹。沙漠中的夜晚格外的冷,冷的让人打哆嗦,屁股下面的黄沙就跟冰块似的,把人身上的温度很快抽的差不多。巴哈尔古丽靠在袁森身边取暖,艾凯拉木又要凑过来,被巴哈尔古丽瞪了回去。
艾凯拉木选了靠他们近的一根立木坐下,神秘兮兮的说:“你们还真敢睡呢,也不怕——”
他话到一半就卡住,故意吊巴哈尔古丽的胃口,巴哈尔古丽果然中计,道:“怕什么?”
艾凯拉木继续保持神秘,贼兮兮的,“你想啊,热尔曼和阿里浦的尸体老子跟王助理都亲眼见过,真是死人,热尔曼扛着我,老子可瞧的清楚,那脸是白了点,不过根本不可能是化妆的,是真脸,人死后发胀的脸。王助理也说了,咱们是躺在罗布人祖先的坟地里睡觉,保不住有什么事儿呢,活跳尸都出来了,你还敢睡?”
艾凯拉木一番话听得王慧心惊肉跳,袁森发出了低低的鼾声,王慧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玛札里异常的安静,那群呱呱乱叫的乌鸦此刻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只有寒风时不时的刮上一阵,偶尔吹倒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异响。
巴哈尔古丽的表现让艾凯拉木十分满意,这也算为她一直挤兑他报的一箭之仇了,艾凯拉木自觉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受女人的委屈原也无所谓,但能略施小计报复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巴哈尔古丽被艾凯拉木这么一吓,那里还能睡得着,再加上又冻又饿。她拿着手电筒把周围照遍了,立木在手电光柱的照射下极易投下影子,这么多影子相互纠缠,与腐朽的立木相互映衬,每一根立木都被衬得面目狰狞,犹如枯尸。巴哈尔古丽自己吓自己,吓得几乎崩溃。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正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出现了三个人影。她起初以为是立木投下的影子,仔细一看就发觉不对了,那确实是三个人,其中有个人还戴着皮毡帽呢,极像热尔曼老人。
巴哈尔古丽慌忙去拍艾凯拉木,艾凯拉木又要出言损她,巴哈尔古丽一指对面,艾凯拉木张大的嘴巴硬是没法合拢起来。
他的眼力非常好,那里的确站了三个人,他们身后是一棵高大的立木,三人依次就是热尔曼、阿里浦和一个跟热尔曼身材很像的怪人,三人冷冷的瞅着他们这边,不知道接下来想干什么。
艾凯拉木去摇袁森,又指挥巴哈尔古丽叫醒王慧,巴哈尔古丽还没站起来,王慧倒是率先起来了,她看着对面的三个人,脸上有惊愕的神色。
袁森被吓到了,事实证明王慧的推测是错的,热尔曼、阿里浦和怪人同时出现,热尔曼和阿里浦真复活了。他们惦记着托克塔阿洪墓中的那块圆盘,一直都不肯放弃他们。
那三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就这么直愣愣站在那里,也不过来,仿佛是在挑衅。
王慧二话不说,直接就朝他们走去,袁森他们不明所以,也都跟在他后面,每把枪都瞄准了自己的目标。
那三人看他们过来了,就转身朝立木森林深处走去,王慧保持着自己的速度,也不急着追上他们。
艾凯拉木着急的很,“王助理,他这是引我们上钩,咱们赶紧动手解决掉他们算了,搞这么麻烦做什么?”
王慧道:“这么远的距离,没人能射中,他们速度太快,连我也追不上他们。他们给我们带路,我们看看他要带我们去哪里再做打算。”
艾凯拉木对王慧的说法很不满意,抬枪瞄准扣下了枪机,子弹打了空。三人里有个看起来是阿里浦的人扭过头来,冲艾凯拉木咧嘴一笑,阿里浦现在的脸比以前大了许多,是尸体发胀变硬造成的,这一笑说不出有多恶心难看,艾凯拉木差点连隔天酸水都吐了出来。
王慧厉声道:“不要乱动,否则你会后悔的。”
他们跟着三人越过一道沙堆,沙堆后面是一块类似窝形的大沙坑,就在这时,空气里起了淡淡的白雾。
那三人在雾气里遁走,时隐时现,更添诡异,再想想他们发硬的脸,就更加让人受不了了,直接联想那三个怪物是否要带他们去地狱。
立木森林不知道有多大,他们走了很久,东方出现了淡淡的白色,带路的三人才停下来,此刻他们距离那三人也不过十米距离。
他们周围的雾气变得非常浓郁,能见度极低,艾凯拉木照着三人,看他们一动不动,不禁嘀咕,“他娘的,他们又要玩什么花样?”
三人停了片刻,怪人当先又朝前走,阿里浦和热尔曼跟他后面,前面赫然出现一堵非常壮阔的城墙。那城墙在浓雾里只露出一部分,但是稍一目测,就可以断定城墙非常高大,露出来的部分不过管中窥豹而已。
这边四个人都差点能把自己噎死,他们还没处立木森林呢,那里会跑来城墙?有古城墙必定有古城,他们实在行不明白这片沙漠里还会藏着一座城。
那三人顺着墙根走,走了大概一百米左右,发现了一扇废弃的城门,那木门还挺大,高不知道多少,宽就有三米左右,门轴从中间断裂,有一部分坍塌了,被埋在土里。
艾凯拉木惊讶道:“好大一座城,他娘的宝贝肯定不少?”
那三人费力推开木门,把门一直推到贴着内墙,就鱼贯进去。他们消失在城内之际,阿里浦又扭头朝袁森他们看了一眼,便消失在雾气中了。
四人急忙冲到城门边,城墙是由夯土筑成,上面有不少战争留下的创伤,有一些地方还发生了坍塌,块状泥土在墙角堆了不少。
城门洞很长,他们能看到的有十米左右,里面估计还能延伸到更远,由此推测古城城墙非常厚实,在冷兵器时代必然是易守难攻的城池。
那木门下面有不少灰黑色木屑,跟立木森林里木头掉下来的一样,可见年代久远,袁森极端费解,沙漠中气候恶劣,这种夯土城历经千百年不可能保持不塌的。
他伸手去抚摸城墙上刀剑留下的凹槽,一摸之下竟然摸了个空,手轻易就穿过了城墙,他心下大骇,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
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怪异的现象,城墙就像虚无一样,任他们怎么触摸,都是空的。艾凯拉木直接迎面跨进城墙,他在城墙里走进走去,一点事都没有。
他们身后一米外,还立着许多立木,袁森跨进了城墙,城墙内也满是这种立木,这一点立刻验证了古城其实是笼罩在立木森林上面的。它只是像海市蜃楼一样的东西,虚空出现在立木森林上面,可是现在天还没亮,没有太阳,怎么会有海市蜃楼?
袁森百思不得其解,虚空的古城就像幻觉一样出现在他们眼前,如果不去触摸,它就如此真实,连城墙上的泥沙颗粒都看的清清楚楚。袁森打着手电筒朝上仰望,可以看见十多米高的城楼和墙垛,墙垛下面有一块凹陷下去的牌子,上面写了一串字符,不知道写的什么。
他隐隐还听到城墙内部传来喊杀喧哗的声音,那声音来的突然,瞬间即至,甚至还有刀剑相撞,剑刺入人体的声音。那声音看似非常弱小,听在耳朵里面却很真实,就跟袁森亲自置身一场战争中一样。
袁森越听越怕,耳边刀剑挥舞声、对砍声不绝于耳,那种逼真的感觉是刻入骨髓的,他甚至能感觉到有许多人从他身边冲过,冲锋带起的风离他那么近。
袁森狠狠甩甩头,对艾凯拉木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声音?”
艾凯拉木茫然摇头,他有问王慧和巴哈尔古丽,“你们呢?听到打仗声没?”
王慧的回复极简单,“没!”,巴哈尔古丽道:“师兄,你又听到那声音了?还是那个女人说话吗?”
袁森摇了摇头,道:“不,是打仗,很多人在厮杀攻城,我还能听到有人被推下城墙摔死的声音。”
巴哈尔古丽瞠目结舌,袁森让她把录音笔拿过来,他录了几分钟就放给众人听。录音笔里响了片刻电流“沙沙——”乱响后,果然传出战马嘶鸣,刀剑想击的声音,还有双方人马喊杀声,搏斗声,混乱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让人听的头发晕。
艾凯拉木极力抑制着激动情绪,喃喃道:“我的天,活见鬼,真他娘的活见鬼——”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巴哈尔古丽道:“师兄,你注意听他们喊杀的声音,像不像我们开始录下来的那个女人说话声?”
袁森点头,道:“他们说的肯定是同一种语言。”
他又从录音笔里调出之前录下的声音放出来听,王慧听了几句就断言,“的确是同一种语言,古城和立木森林肯定是有关系的。一根立木代表一座玛札,也就是一座坟,立木森林里的木头不下千千万万,这样推算,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死于战乱的古城居民。”
艾凯拉木脸色变的十分难看,“王助理,你不会想说这些死人阴魂不散扯上咱们了吧?这座城本来就是虚的,是他们幻出来**我们的,谁进去谁死?”
他说着,脸上黑的像死灰,身体也有了微微的战栗,他想起来另外一件事,那件异常惊悚的事情曾经占据了他无数个噩梦。
艾凯拉木道:“你们还记得田老头为什么找上我吗?”
袁森不假思索的说:“寻找阿尔泰山乌奴教祭井的时候,你给755师一个分队做过向导,那次事件分队损失惨重,你是亲历者。”
艾凯拉木变得出奇的严肃,“袁小哥,王助理,我有一种直觉,觉得那次事件和这座古城出奇的像。”
袁森对那次事件也记得特别清楚,田博士播放现场录像带的细节,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祭井下面有一深洞,洞里冒着白雾,他们探险分队一名同志跟中邪一样,摇摇晃晃就进了冒白雾的洞穴,其他人怎么拖都拖不住。进去之后,此人就凭空消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这幅画面他曾推想了无数次,却怎么也没办法推出合理的解释,成为诸多困扰他的难题之一,而今天这幅场景,跟那次事件的确是有一种冥冥中的巧合。
四人都陷入了沉默,那次离奇事件是绝密,不过这四人都是亲眼看过录像带的,画面中的惊悚场面,令他们至今想起来都毛骨悚然。然而那离奇的场面,这次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唯一有待验证的这道古城门是否与乌奴教祭井中的山洞一样,人进去之后,就会凭空消失,那只需有人进去验证一下就清楚了。
巴哈尔古丽拿手电照向城门口子,她照了两下就朝门洞里面走去,袁森顿有异,急忙拦住她。
巴哈尔古丽道:“师兄,我看到热尔曼爷爷了,你快看——”
她的这番话让袁森头皮发麻,他顺着巴哈尔古丽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热尔曼瞪着大眼,胡子乱如茅草,正向他们这边招手叫他们进去呢。
袁森把巴哈尔古丽拖出来,道:“小丽,热尔曼对你挥手的时候,你有不能控制自己走进去的冲动吗?”
巴哈尔古丽慌忙摇头,道:“师兄你别吓我,我就是看到里面好像有人就拿手电筒照照,果然看到热尔曼爷爷,古城跟乌奴教祭井事件还是有区别的。”
袁森这才松了口气,王慧却道:“乱猜也没用,我进去一趟,你们在这里等我,天亮了我还没出来,你们就走吧。”
他们都以为王慧疯了,热尔曼阿里浦那些人明显是在**他们进去,既然知道是陷阱,还往里跳那不是傻吗?更何况乌奴教那次事件就是前车之鉴。
王慧朝他们拱拱手,也不多说,转身飞快的冲进城门,进了门她又反手把木门拉开堵住城门,一眨眼的工夫人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