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莉娅女士,我想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安德烈摇摇头,就在刚刚,面前精力很是充沛的女士接连询问自己几个问题,大有要问清楚其中关节的目的。
迪莉娅在沉默半响后,平淡的说起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林恩还没有出差前的几天,接连有两天有客人拜访,尤其他离开前的一晚,来了很多人,据我当时偶然打听到的,他们来自摩维斯港,来这里治病。”
安德烈眼皮猛的跳动。
“上周我加入了三辉教会协会,一直在北区教堂参加公益活动,偶然发现最近三天有很多患有不眠症状的患者前来寻求杰弗里神甫的祝福;
人数一天比一天多,昨天甚至在教堂门口排起了长队,医院听说也是这样,部分信徒身上还出现水肿、局部皮肤腐烂的状况。”
迪莉娅忽然沉默下来,像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继续接下来的话,或许知道的多了,就不想走了,她的目光移步在两张车票上,怔怔出神。
紧紧捏住的拳头忽的松开...林恩,我亲爱的儿子,妈妈抱歉。
“我...我发现,无论是林恩招待过的那些人,还是我最近见过的这些患者,他们的症状都非常的相似,面色黯淡无光,眼神呆滞,眼睑浮肿满是黑眼圈,全身都像是被拖油瓶浸过一般,动作迟缓而且笨拙。精神几近崩溃。”
安德烈先生,请你与我对视,并诚实的回答我,夏托里尼是发生了可能会传染的某种瘟疫了是吗?”
空气凝固,汹涌的海浪向夏托里尼袭来。
安德烈最终点头,面前的女士有着极其警觉的灵感,欺瞒这样聪明的人只会导致与最初的目标越来越远,因为谎话会不断加深她们的警惕心。
“那我们逃出去还有意义吗?万一我们已经...”梅米想通其中关节,显得有些慌乱,眼睛不自觉变得雾蒙蒙的。
“所以你们不会直接被接到我刚说的地方,而是会在哥尔摩市被安排为期一个月的隔离,我已经与那边的负责人打好招呼,你们会在隔离期间受到最好的招待;
相信我,尽快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如果留下来,未来面临的就将不是简单的瘟疫传染问题,夏托里尼是海岛之城,大部分生活物资都来自港口,市场来自海上贸易,所以最坏情况下,恐怕会面临温饱问题,到时有多少人会死在瘟疫,还有多少人会死于动乱的社会环境与生存条件上就不知道了。”
......
母女二人顿时陷入长久的内心挣扎。
最后迪莉娅将女儿的手揣在怀里,慈祥的安抚着她,良久后,她下定决定的说:“我就不走了,麻烦安德烈先生送梅米离开夏托里尼吧。”
“妈妈!”梅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迪莉娅抚摸她的秀发,“林恩还没回来,他不能回到没有妈妈的玫狮街,妈妈曾在无数夜里向造主祷告,忏悔,我发誓不能再弄丢他,我不能背弃我的诺言...更不能抛弃我对林恩的爱。”
......
“她们都留了下来。”艾尔莎若有所思。
“是的,她们都选择留了下来,并参与到其中,我无权干涉个体的人身自由,所以只能是尊重她们,但我想说,我本人是非常欣赏她们的勇气,即使辜负了友人的托付。”
艾尔莎站起身,微微屈膝行礼,“安德烈先生,想必这就是梅米姐姐写下这条求救线索的原因,我,艾尔莎.帕莫再三的诚恳请求您,一定要尽快找到造成这不幸结果的源头,她们是好人,不应该被动乱所打扰。”
安德烈同样站起身,微微躬身,“会的,我一定尽全力。”
他的眉头忽然皱起来,“也或许...她们不是被波及,而是有人在她们身上有所需求。”
“艾尔莎小姐,还记得我刚刚说的吗,那位叫林恩的先生,曾在离开夏托里尼前招待过来自摩维斯港的患病大兵,他们是来做什么呢?”
艾尔莎陷入沉思,她比安德烈想的更多,因为她知道的也更多,比如此刻正不在夏托里尼的W先生,他就说过自己治好过来自摩维斯港的大兵。
“我想这应该是您应该考虑的问题,艾尔莎初来夏托里尼,就是有想法也没有渠道去调查。”
临走时,艾尔莎装作想到什么的样子。
“对了,安德烈先生,之前进入海警局大门时,我闻见保安亭里的阿普顿先生脚下有披萨的味道,还是巴利卡塔披萨,离开时我还看见他的脚下还有两个白色的大袋子。”
这种披萨上有番茄酱、奶酪、茄子、辣椒和黑橄榄等食材。
安德烈的面色霎时灰暗,转瞬又恢复原状,笑着示意慢走。
在叫来警卫去处理一些小事后,他拿起电话,打向四叶草在夏托里尼临时办公的别墅。
长久后,有人不慌不忙的拿起电话,声音清脆,显得有些不耐烦,还打了两个瞌睡。
“我是安德烈,找亚历山大。”
“四叶草没人在家,有事可以和我说。”
安德烈看了眼手中电话,也是在同一栋楼里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不记得有人是这个声音啊,难道又扩充了一位?
“你是?”
“皮埃尔.休斯顿,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我的那柄短剑应该就在你身上吧,亚历山大这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尊重长辈的,东西随便就能给人。”
霎时,安德烈身体僵在原地,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发出什么声音,短暂的惊讶后,他立即挺直脊梁,左脚靠右脚,立定。
“奥斯汀王国夏托里尼海警局分局局长,高级警督衔,安德烈.尤金,向圣骑执事休斯顿先生报告。”
“好了好了好了”皮埃尔不耐烦的制止他,“找亚历山大什么事?”
......
“砰!”
“你们海警局是干什么吃的?”皮埃尔黑着眼帘,语气阴森。
“骑士团家属保护计划上有明确的指导意见吧,你手下负责看护家属居住地的人呢?眼看着她们被绑架无动于衷?还是根本没有人执行计划上的条款啊,安德烈,你这是渎职。”
电话的另一边,安德烈已经是满头的冷汗,圣骑执事,可纠正王国境内一切事关隐秘世界的不法事,这是他们的责任之一,必要时,可以不经向国防部或骑士团本部报备,方便行事,包括现在严惩自己。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苦啊,不是他没有派人去看护,而是瘟疫的到来让他手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可以砸在这件事上了,但谁能想到就是这刚放松的两天出了问题。
“看在你与亚历山大的关系上我给你1天时间,找不到人,或者她们发生了不幸,就自己向骑士团本部申请惩罚吧,那些老家伙的刑具可是有段时间没有碰到过硬茬子了,听说你安德烈性格刚烈,不信的话可以亲自试试。”
......
电话摔在地上,安德烈如一头渴血的凶兽朝着门外大喊:“集合!给我集合!所有今天在海警局的家伙都给我集合!”
不多时,安德烈站在大厅二楼,俯视人头攒动的一楼大厅,甚至其中还有不少刚回家没有睡几个小时的警官。
大厅的空气如胶质被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二楼上那个凶厉的局长,对于海警局内大部分警员而言,这是从未见过的形象,平常的局长虽然不苟言笑,但眼神却很是和蔼,今天的他,像是饿了要狩猎的豹子。
安德烈猛拍栏杆,在场众人立刻站正身体。
“今晚在玫狮街99号发生了一起性质极为恶劣的绑架事件,奥斯汀两位守法,在夏托里尼危难时尽全力奉献在抗击瘟疫公益事业中的公民迪莉娅.赫伯特女士与梅米.赫伯特小姐被绑架。”
玫狮街...北区那个吗?好像是个平民窟吧,局长这是想借题发挥什么吗?底下有人窃窃私语。
“不用好像,就是,房屋极旧,没有社区,大部分房屋都被当做出租屋使用,一间房里甚至挤4-12人不等。”
“12个人!趴在背上堆人墙吗?”有人低声惊骇,这是他这个出生就是中产阶级,父母早早为他准备好海警局体面工作的幸运儿所不能想象的画面。
如果让他知道在玫狮街人与驮货的畜生甚至都共睡一间屋里时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精彩表情。
“也别说得那么难听,夏托里尼的平民窟还算好的,至少有完整的联排房屋遮蔽冬天的风雪,只是没有电而已。”
“这还不是平民窟?电都没有!落后的东西,要我说,将这条街推倒了夏托里尼就没有贫民了。”
男人话音刚落,就见身旁空了好大一片,周围人都用一种‘你有病啊?’的表情看自己。
安德烈耳朵竖起来半天,他也听到底下的这个声音,突然他觉得自己很蠢,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