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冷空气刺鼻难耐,嗓子眼里像是被胶水糊住一样,林恩稍后片刻,直到首尾都有一盏煤油灯的马车自清晨的第一缕冰暗曙光中探出头,他火辣辣屁股所带来的不好心情才稍微的落在心底。
马车夫奥斯瓦尔德的身子像是吃多的蛆虫般又肥又厚,他的身体裹在厚重的被子里,仅有脑袋在见到林恩时探出来。
他高兴的扬起一只牛皮手套,“林恩先生!今天怎么这么早?!”
往常都是他会提前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到达这里等待林恩出门,林恩曾劝过他,自己的时间相对自由,没有迟到之类的烦恼,但这个男人却很固执,他认为诚实守信的提前到达约定地点是交际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往常早上林恩要先给他开门,请他在客厅稍后,而自己则在终于收拾干净胡须与后脑勺顽固的一撮毛后,两人才会一起向着临时办公地点出发。
“吃早饭了吗?吃的什么?”几乎每个上班的早晨,林恩都会问他这句话,尤其这次回来之后,他早晨总是习惯的为他准备一份早餐,就比如昨天的三明治。
“吃了!煮熟的土豆和一杯茶。”奥斯瓦尔德没有丝毫的停顿,立即回答到。
“那就是没吃。”林恩以肯定的口气戳穿他,不仅是因为对方回答得太快,显然是有些准备,但这并不足以说明什么,因为这是自己在早晨常问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的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呐喊,令林恩震耳欲聋。
“可惜了,我家也没东西了,今天只能饿肚子喽。”
林恩阻止了他想要帮忙打开车门的举动,自己主动攀上车架,冰凉刺骨。
好在车厢里面
奥斯瓦尔德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笑,装模作样打了下自己不争气的肚子。
“没事的林恩先生,我一会送完您回去睡一觉就不饿了,倒是您,不吃饭上班会没有精神的吧。”
“...哎,不会的。”林恩想到艾米丽的早餐,心想怎么会没有精神呢,往盥洗室里狂奔的时候大家精神都可好了,生怕被别人抢了位置,自己只能到门外的垃圾桶里去吐。
“慢点走,地上滑,别翻车了。”林恩拉开小窗提醒到,然后将马车里只是简单处理后的动物皮毯子披上两层,车厢里的第三盏煤油灯已经烧了一会了,这条路有些远,早上的车又是最凉的时候,这样已经是很好的取暖方式。
“好的!”
马车很是顺畅的到达目的地,一路上所有的关卡都在一晚上消失无踪,大雨后的夏托里尼终于恢复到往日一半节奏的样子,路上冷冰冰的表情与随处都在查询身份证明的关卡冷不丁的消失也让林恩有些惆怅。
“这么早?!”开门的是尤里乌斯,他表情很是惊诧,但随即就将目光转向林恩双手。
“什么都没有!家里也没材料了,中午还要去领救助粮。昨天也忘了问安德烈局长,夏托里尼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的物资供应。”
“一周内。”尤里乌斯肯定的回答,面对林恩诧异的表情,他翻了个白眼,“你没问又不意味亚历山大没问,进来吧,今天有好消息。”
快到餐厅时,林恩忽然闻到炸薯条和炸鱼的香气,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厨房中忙碌。
“佩奇!”
“哦,我就猜到是你。”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只是脸色苍白一片,站得久了就像坐下休息会。
面对林恩诧异极点的目光,佩奇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放心好了,死不了。”
“是皮埃尔和那个你捡回来的家伙一起把他从昏迷中捣鼓醒了,这下骑士团那边对丹尼斯更有兴趣了。”
“抱歉...”林恩满怀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那晚你也许就不会碰上...”
“并不是。”佩奇打断了林恩的话,“皮埃尔先生已经告诉我了,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我,或者说,是出身神恩教廷的我,无论我那晚有没有出门,对方都会找机会夺走我的羊皮卷的,这与你无关。”
早餐端上来时众人也都接连洗漱完毕,亚历山大先生同时在餐桌上告诉了林恩一个好消息,有关将补偿置换为克里夫恩几个公寓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落实,林恩将得到一栋两层的联排房屋同时,在克里夫恩有名的金融大街27号的后街,还有3套公寓,并且每一套都有一百平米的面积。
“这个地方以及这个面积的房屋,你每个月可以得到10-15镑左右的租金。”
“...哦~”林恩发出一声惊叹,这么说来自己是不是就可以....
“不行。”亚历山大先生打断了他的畅想,并拍了拍他的肩膀,“请认真工作,谢谢。”
林恩则再次耸动肩膀以示回应。
今天的饭桌上多了一个人,丹尼斯,往常他都是在地下室吃着凉了的饭菜,以及艾米丽那要人命的食物。
“这才是人吃的东西!”他幸福的流下泪来,两行泪痕落下,随之而来的是一只手掌,两只手指捏在耳垂部位,然后用力...
在极痛苦声中,艾米丽翻了个白眼,放过了他。
“下午林恩你去趟海警局,结算下昨天的工费。”
林恩比了个好的的手势。
出发前,尤里乌斯将林恩拉到地下的一间库房里,堆放着小山般的物资,林恩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这足够房子里的人吃半个月还有剩余的。
“是你自己一直不知道问的,我们也没想这件事。”
快十一点时林恩就准备出发,车厢里堆满了食物材料,奥斯瓦尔德现在估计还在梦里,打扰他没有必要。
说起来也巧,到达玫狮街时姐姐和艾尔莎正要出门去领救济食物,林恩带来的材料让她们震惊好久。
海警局中午例行的有两个小时吃饭及休息时间,作为政府部门,这是雷打不动的特权,所以林恩便理所当然的留在家里吃了午餐,在吃完饭将要离开时,艾尔莎突然找到他。
“下周我就要回家了,林恩先生,再次谢谢你!”
林恩脸色有些尴尬,“谢谢...我?应该是我谢谢你吧,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你也不会被牵扯到这件事里来,那天你真的要吓死我了!”
艾尔莎面色严肃的摇摇头,“事实上这反而帮助了我,那杯圣水让我触碰到了3阶的屏障,我感受的到,只要完成仪式,我立刻就能成为3阶的使徒,更好的消息是,在有关3阶的仪式上爸爸已经为我准备好了以紫腹鱼魔为主要材料的仪式,如果运气不错,我的第二份使徒契约将与第27柱造主柏诺贝签订。”
“......祝福你!”
“嗯!”
下午三点,在去了趟夏托里尼车站后,林恩在海警局顺利的将昨天的工费结算清楚,共100镑,缴纳完最高一层的税收后仅剩下60镑而已,按照惯例,三分之一将纳入团队的账本,另外的40镑将按照人头平分。
艾米丽...蒂娜...里奥...邦妮...尤里乌斯...尼赫迈亚...亚历...
林恩正从海警局里出来,一边掰着指头计算按照人头自己能分到多少镑时,一声“林恩哥哥”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莉莉,那个可爱的羊角辫女孩,她满是元气的扑到林恩身上,身后还跟着4、5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男有女,看样子都是海警局里同事的孩子。
林恩随即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散给众人,然后挥手示意他们散去,这是他刚刚在海警局里的办事台上顺来的,现在夏托里尼的各处商铺还处于关门状态,物资供应不全,所以只能这样小气的送些小礼物了。
对此孩子们都很开心,他们的大人都不允许他们进入海警局的主建筑,最多在宿舍公寓与花园周围玩耍,对于里面的糖果自然也是惦记许久,但糖果吃多了对牙齿可不好,所以大人们也仅是偶尔给他们尝一两颗而已。
“院子里玩耍没事,但不要出这个门知道吗。”林恩喂给莉莉一颗糖果,然后将剩下的塞在莉莉的衣兜里,警告她每天只能吃两颗,否则就会成为没有牙齿的老人,说话都说不清楚。
“骗人!林恩哥哥你骗人!”
莉莉张大嘴巴,指着自己最里面的一颗牙齿,“才不会没有了呢,会长出来的,像草一样,怎么拔也拔不完!”
林恩开怀大笑。
“莉莉!”塔伯.诺拉先生大声的呼唤着,语气有些着急,眼睛四处瞭望。
“你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莉莉腼腆的低头下,不打自招。
林恩哭笑不得,果然孩子没长大前都很像,“在这里!”林恩高高举起手。
回到宿舍,放下玩耍累了睡着的莉莉,林恩这才打量起这件宿舍公寓,说是公寓,其实和一般的酒店相差不大。
一间房屋加盥洗室,床是高低床,长度看起来也只有1米7、8左右,这对于身高几乎有一米九的塔伯.诺拉先生来说恐怕是种折磨。
“不会的,能找到这个住处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这还要谢谢你的帮助,林恩警官,是因为你的身份我才能暂时住在这里,真的谢谢...我很像报答你,但现在的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男人很是不争气的流下泪来,林恩沉默,随即他问起塔伯妻子的情况。
“下葬在东区的墓园中了,没有什么仪式。”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林恩忽然想到什么,从兜里取出两张车票递给他。
“三天以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我已经为你们买好了最早时间的列车票,一等房间,这也是我最大的能力了,特等房间的价格嘛...恐怕我还要再努力工作才行。”
塔伯愣在原地,满目不可置信的样子,在一声彻底压抑不住的哭泣声中,林恩被拥入怀中,不知所措的轻微挣扎。
“谢谢...谢谢...谢谢...”这一声谢谢夹杂在哭泣声中足足有半个钟头之久。
塔伯没有客气,他很是珍重的收下了两张车票,这时候生路就在手中,仅是为了莉莉他也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同时他也将林恩的名字与面貌深深记在心里,未来有一天,他一定要百倍千倍的报答今日恩情。
“对了!”林恩问起今天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凤凰社,也就是机房里那个男孩提到的‘凤凰的教辉下’
这个社团的起源地点就是在拉索斯特堡,也就是之前塔伯提到的地方,林恩从对方的言行举止,衣装打扮来看,大约是拉索斯特堡中颇有地位的人物,说不定能打探到什么信息。
“凤凰社...林恩先生,你问他们做什么?这个社团的历史大约能追溯到两百年前,是一个来源已久的隐秘社团。”
“你了解?”
塔伯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我在20多岁的时候曾经加入过这个社团的外围,但后来因为家里的原因,在将要成为其内部成员的前夕,被逼无奈的放弃,转而将信仰投向家族一直信仰的神恩教廷。”
“能具体说说吗?”
“嗯...当然!”随即在他的讲述下,林恩渐渐对凤凰社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这个社团起源于拉索斯特堡,成员大多居住在本地或者克里夫恩,最近20年,这个社团的力量逐渐壮大,其影响力甚至已经蔓延过海,登录祭司海北边的罗曼帝国。
凤凰社信仰7位造主,分别是第37柱菲尼克斯、第39柱玛帕、第44柱沙克斯、第45柱拜恩、第46柱毕弗隆斯、第52柱安洛先以及第54柱毛莫。
不同于那些信仰有前20柱造主,有国教身份的大教廷,凤凰社所信仰的造主在排名中只是趋于中等而已,这个社团的影响力也仅是传播较远而已,权重上并未有多么的令人感到忌惮。
同时这是一个相对自由的社团!塔伯特地强调到,有些于神恩教廷中正在崛起的分支‘新教’类似,给予信众更多的自由,成员也少有贵族成员,多是新资本世界里的年轻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