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隐去身形,悄然回到家中的李四方点起一盏小小的油灯,盘坐在**细数着今晚的意外收获。
几个人的钱袋,外加小木箱,共计三千五百七十六枚大子,四百三十枚铜钱。
妥妥的一夜暴富了。
铜钱自然是从钱袋里搜刮出来的,而那个小木箱,李四方怀疑,装着的是码头的平安金!
王二癞不可能把自己的私产放在码头木屋吧。
今晚正好便宜了他。
习武之初,家中正好缺银少粮,有了这笔意外之财,李四方心里就踏实了很多,有空再去药铺里转转,买点好药进补一下。
棚屋里实在没有能藏住木箱的地方,思来想去,留下一点家用,李四方将银钱放进木箱,埋在了自己床铺下面。
等赚够钱,还要换个大屋子!
起码得有一个密室吧!
一夜无话,李四方踏踏实实的睡到了天亮。
依旧是起床、打拳、一家三口吃早饭,看着桌子上的半只烧鹅,李平安又惊又喜,“大锅,以后我们早上也能有肉吃吗?”
李平安出生之后,家里的经济条件就不大好了,三五日见一次荤腥是正常,到了李父去世,家里每况愈下,甚至连吃口肉都是奢侈,可是最近这两三日,顿顿有肉,属实让小平安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幸福,平日里,他听着小竹巷里其他小孩今天说吃了大公鸡、明天说吃了大鲤鱼,可是给羡慕坏了。
李四方笑着给他将鹅腿撕了下来,又把另一个小腿撕给了妹妹李小玲。
“哥,我不吃!”
李小玲看着碗里的小鹅腿,伸手又给夹到了李四方的碗里,喉咙有些发堵。
她年级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哥自从病过一场之后,整个人似乎都精神了起来,最近家里的吃食也好了起来,可是李小玲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寻常百姓,谁家顿顿吃肉啊,就算这几日收成尚好,也得居安思危,为以后打算打算吧。
李小玲看着自家大哥铺张浪费的样子,想要劝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四方还不知道,小女孩心里有那么多的思绪,见她固执,难得的摆了个脸色,将鹅腿夹了回去,“必须吃!听话,大哥这里还有烧鸡。”
说着,李四方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端出了一整只烧鸡。
是他起了个早,去熟食铺子上买的。
因为武道精进,这一只鸡,也就够他一个人吃的。
“大哥!!!”
李小玲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就算有钱,也、也不能这么过日子呀……”
这?
看着李小玲这番表现,李四方终于回过味来。
他轻笑一声离开了厨房,不一会,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钱袋,这是他之前换下的老旧钱袋,没舍得扔。
此刻,这只有些破旧的钱袋,已经被塞得鼓鼓囊囊。
李四方将其递给了李小玲,“这笔钱,以后就交给你,如何花用,不用跟我商量。”
李小玲打开钱袋一看,黄澄澄的一片,都是大子。
这一个钱袋,得有百余枚大子了,从小到大,李小玲手里也没拿过这么多钱,她以为李四方生气了,这是在交接家里的财政大权,顿时就吓得哭了出来。
这可是让李四方好一阵头痛,又是逗笑,又是哄人,总算是解决了这场危机。
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解释一下了,李四方将李小玲和李平安叫到院子的空地上,哐哐打了一遍大力牛魔拳。
小平安不懂事,只觉得大锅好厉害,李小玲却是被吓得目瞪口呆,“大哥,你、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这个……”
“这叫大力牛魔拳,一个路过的老道士看我骨骼惊奇,非要传授给我。”
“你和平安这段时间好好吃饭,多吃肉,把身体底子打好,我会把这套拳法也传给你们。”
李小玲不敢置信的捂着嘴巴,“真、真的可以么?那位道长不会生气么?”
“这有什么?”李四方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长说了,既然传授给了我,这拳法我愿意教给谁就是我自己的事情。”
“小玲,大哥已经成了武者,以后咱们家不会再缺钱使了,而且你知道的,武者都很能吃……”
李小玲蹬蹬的跑进了厨房,红着脸将钱袋放到李四方的手上,小声道,“大哥,是我错了,我其实是担心你乱花钱,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
“这是给你的,中午的时候我不在家,你和平安自己去买肉吃,尽管花,花完了大哥再给你。”
“嗯!谢谢大哥!”
李四方笑着舒展了一下胳膊,家里的事可算是理清楚了。
吃完早饭,交代了一番财不露白、关于武功的事要对外保密,李四方照旧提着个包裹朝着码头赶去,因为在家里耽误了一些时间,路上他加快了不少脚步。
.............
城外码头,原本应该是忙碌热闹的时候,此刻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五六艘商船停泊在岸边,货物满仓却不见上下搬运的力夫,原本应该汗流浃背、争先恐后拉活的力夫,此刻也像是前方有虎豹豺狼似的,一个个围在码头上却只是瞪大了一双眼睛,半步都不敢上前。
李四方心中了然,去休息的木屋换了身衣服,不动声色的挤到了人群中。
来到几个相识的力夫身边,正准备发问,那人却连忙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李四方耳朵一动,听到了前方传来的说话声,顺势看去。
“……此地乃我水帮的底盘……再不离开,休怪我不客气!”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藏蓝色锦服的中年男子,面色白净,鹰钩鼻,正是水帮在百丈城的大头目周正。
此刻他正满脸阴沉的盯着地上的几具尸体。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手,杀人之后再毁尸,还留了一行血字,最重要的是,收了半个月的平安金被抢走了!
站在水帮众人对面的一群大汉之中,为首那个身穿土黄色武士服的壮汉闻言哈哈一笑。
“周兄何必这么大的戾气。”
“说句不客气的话,你我同为武徒,我若坚持不走,你能奈我何?”
话音一落,两方人马之间的气氛陡然一变,水帮和马帮众人纷纷亮出兵器,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和就开打的架势。
见此情形,围观的力夫默契的退开了几步,围在外面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众人还以为两帮已经打起来了。
当然,这也不是怪事……
水帮和马帮,正是百丈城的两大江湖势力。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若是别个地界,无非你拿东边,我拿西边,大家各自安好,但百丈城位置偏远,地薄物稀,这码头确实是一等一的油水之处。
前年,两帮才因为码头大闹了一场,最后水帮更胜一筹,执掌码头至今。
看样子,马帮如今又蠢蠢欲动了。
眼神扫过地上的几具尸体,锦衣男子周正心中的杀意开始翻涌。
石河县境内,百丈城就是个穷乡僻壤,若不是运河流经此城,水帮都不一定会看得上这块地盘,除了马帮,百丈城里剩下的大猫小猫三两只,又岂敢轻捋水帮的虎须?
“严浮,你若是想要码头,划出个道来,我周正代表水帮接了,但我码头的平安金,你必须交出来!”
“交出来!”“交出来!”
在水帮众人此起彼伏的厉喝声中,严浮面露不屑的嗤笑道。
“一群蠢货!”
“若是我马帮做的,还会留你们到现在?”
“不过是赶巧了,我们弟兄刚好看个热闹罢了,周兄,你正值壮年,脑子就不灵光了?”
“放你娘的狗屁!”周正一甩衣袖,怒声道,“除了你们马帮的人,百丈城还有谁能一拳打杀王二癞,更何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你们来?”
周正是清晨得到的消息,他带着水帮众人赶到时,马帮的人已经将码头占住了,还把商船都赶到了河面上,不允许下货。
如今严浮又在这里装傻充愣,顾左右而言他,实在是让周正越发恼怒。
“姓严的,趁我此刻还好说话,把平安金还回来,不然……”
周正的话还没有说完,严浮甩开臂膀,一个猛虎下山已然扑到了他的面前,双拳袭来,隐隐有猛虎咆哮声鼓**。
嘭!
拳掌相接,周正接连退了十余步,面色一阵潮红。
“好狗胆!竟然偷袭!”
严浮震了震衣袖,大嘴一咧,“别说废话,打赢了码头让给你们,打输了,从今天起,码头就是我们的,水帮的人胆敢踏进半步,死活不论。”
“找死!”
一声厉啸,周正朝着严浮扑去。
两人交手的劲风足足清空了周围三丈左右的空间,没有人胆敢靠近,水帮和马帮的其他人同样缠斗在一起,或是刀剑,或是拳脚,打的难解难分。
一时之间,只能看到刀光剑影,拳脚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