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姜子夜便找来小梅先管着店铺，而自己则回了周家。
小梅起初还纳闷，自己什么也不会，让自己来做什么？后来她才发现，耗子跟着姜子夜，这几天嘴皮子功夫见长，卖货和逗乐什么都会了，用姜子夜的形容他就是店里的销冠。而小梅，则是过来记账的，不过布庄推出了一个积分制，她不太懂，有时候还要请教赵宽和耗子。
大概是待得久了，耗子对小梅说话很随意，要么说她“太笨了”“我就教你一次”之类的话，惹得小梅好几次拿起板凳和他干仗。倒是赵宽，对小梅不懂的地方很是热切，嘴上说着，姜子夜让他学记账，别的也不懂，就这个积分制还算可以。
他的态度和耗子的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另一边——
阁楼小筑的八角亭里。
姜子夜抿着茶，和周若卿吐槽着昨天晚上发现的事。现在他算是知道了，金陵的行业巨头干垄断，是一套一套的。就说叶家，明明秋云纱都有了，这个时候可以对外宣传，还偏偏捂在怀里不露光，这要说不是配合着蚕商想把上好蚕丝的价格尽量维持着，谁信？
秋云纱的丝一出，布行或是布庄收购上好蚕丝就会借此压价，蚕丝这东西，压在手里越久越不值钱，就算是某家一口咬死手里的上好蚕丝还是现在的价，布行和布庄大不了去别的地方收购就是。等时间一长，秋云纱的丝热卖，蚕商出不了手里的货，降价出售也是肯定的。
可眼下，叶家包圆了，外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就会很自然地接受上好蚕丝还是五百文的价。等叶家和蚕商放出消息，五百文的上好蚕丝，就意味着要降价了，至于降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市场的需求，对于秋云纱，很多布商是愿意从外地购入的，只要有的赚，总有人干这种事。
周若卿抿笑，素手洗茶：“你的任务都完成了，还泡在布庄做什么？要我说，还是赶紧回来帮我打理香水生意，这才是你该做的事。”
“香水有什么好做的。”姜子夜瞥了瞥嘴，不愿意掺和这件事了，而且，香水本来就是随手弄出来的玩意儿。现在走在街上，随处可见的香水味，就算没有特殊的鼻子，也能闻香识女人，尤其是那些贵人，每个人的香水都有一定的差异，远远地就知道是她们到了。
“那你就在布庄里折腾吧。”周若卿睨了他一眼，又道：“这几日，娘亲到处寻你，说要给你做一身新郎官儿的衣服，可你没回来，我便说不知道。她倒是一心扑在你身上，生怕你跑了一样，四处寻人打听。明明我才是她女儿，这待遇怎么差这么多？”
姜子夜讪笑：“还真是让三夫人费心了。”
“不说了，香水在京城的路子已经打通了。”周若卿说着，收拾桌面便要起身，又道：“这倒是多亏你上次受伤了，鲁山将军的几个夫人很感兴趣，传了信来，说什么都要我去京城瞧瞧，顺便让她们挑挑香水的品类。”
说到这儿，姜子夜来了精神。
他眉头一皱：“鲁山将军？上次那个壮汉？”
“是啊。”周若卿点头道。
“他的夫人对香水感兴趣......”
姜子夜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了。
上次和鲁山去张家的时候，明明说过自己是一介武夫，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宁王，哪有什么夫人？
他脑筋一转，意识到这件事情又是宁王在背后运作。
姜子夜想了想，问道：“所以你要去京城？什么时候？”
“今天就走，就去几天，家里的事务我已经交给娘来打理了，还有大伯那边也交代了，至于二房.....”周若卿失笑。“最近忙着查漏补缺，没时间在我面前作怪。算算时间，等我回来，二房那边的银钱也差不多全都补上了，往后便是按部就班就行。”
“谁跟你一起？”他又问道。
“刘哥，还有小梅她们几个，本来想借耗.....”
周若卿还说着呢。
这边姜子夜就已经打断了他，说道：“耗子你拿去用，随便用，我先去找耗子安排一下。”
“额，不是.....”周若卿说着，但还没说完，姜子夜一溜烟便不见了。
看着抱着衣服急匆匆的模样，周若卿的嘴角微微上扬，有点小得意的表情流露。
一旁的小菊咯咯一笑：“姑爷真是上道，这么关心小姐呢。”
几个丫鬟笑弯了眼睛，周若卿却已经小脸通红，白了几人一眼，便招呼她们赶紧去收拾收拾。
......
......
姜子夜离了周家，没有去布庄，而是绕道去了楼家。
等到了楼家后，找到楼万宁，直接说道：“老楼，我要借人。”
此时的楼万宁还在院子里对酒当歌，一听姜子夜来了，顿时大喜。
这段时间楼万宁都忙着打理家族产业，说起来，这生意也不好做，只能忙里偷闲。
萧家最近为了秋云纱四处求人，萧秦正被萧鲁山拽着哪儿都不能去，更别说过来把酒言欢了。
这边楼万宁刚放下酒杯，姜子夜已经坐在石凳子上了。
“姜兄火急火燎地过来，就是要借人？甚至都不问问我，那件事之后是何想法？”楼万宁浅笑。
他伸手，亲自给姜子夜倒了酒。
姜子夜端着酒杯转了转，干笑两声：“凌安师他老爹都来了，暗中又有宁王的人的保驾，就算你是金陵黑市的头头，最后还是铩羽而归，你真当宁王和凌镇天是吃素的？”
楼万宁叹气。
虽然不想承认，但姜子夜说的确实不差。
那天凌安师回汴梁的路上，他也的确埋伏了一批高手，但见到有军武和凌镇天，此事便作罢了。
凌镇天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而且还有军武护驾，这已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杀赢的阵容了。
“姜兄，别掖着了，快说说吧，那凌安师到底什么来头？连宁王都得护着他。”
这件事情，楼万宁和萧秦正都快把头想破了。
楼万宁还以为萧秦正对自己有所隐瞒，最后萧秦正对天发誓断子绝孙，楼万宁这才相信了萧秦正。
不过，楼万宁知道，萧秦正不知道，姜子夜也许知道，只是最近忙得很，一直没时间去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