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吃完饭，立刻就行动了。
而姜子夜则朝着相反的地方前进，他要去叶家布行看看情况。
叶家布行的生意遍及全城，很多地方都有他们家的店铺，且专精这一个生意，隐隐间有成翘楚的势头。
只不过，萧家和金家都不是吃素的，一个是现如今的巨头，一个是曾经的巨头，实力还是有的。
再加上还有那些小商小户，类似周家、楼家这些大家族横插一杠，叶家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辉煌。
要是放在战场上，就是腹背受敌，一个不好就是兵败如山倒，彻底破产。
姜子夜估摸着时间，赶在快要结束关门前找到一家店铺。
进了店，就见掌柜的开始盘算今日的利润，伙计们则是在收拾着准备打烊了。
当看见姜子夜的时候，几个伙计的表情很古怪，可以说，有点咬牙切齿。
然而，片刻后，又笑着恭迎了上来，问道：“客官，需要点什么？”
“我是城外路过的，我家小姐说这城里有秋云纱卖，特意差我过来问问，这一连跑了几家都说没有，有人便让我来叶家的店铺看看。”姜子夜苦笑，“就是不知道小兄弟这边有没有，可是苦了我啊，小姐非要买。”说罢，姜子夜又掏出几张银票，“小姐说了，钱不是问题，该有的都有。”
姜子夜笑着，将钱塞到了伙计的手里，临了，还不忘给柜台内的掌柜塞过去。众人见状，面面相觑，几个伙计吃不准，便都看向了掌柜的。掌柜是个中年人，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眼一横，意识到不对，但也不敢随意得罪，便笑着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他拿起姜子夜塞到柜台里银票，说道：“不知您家小姐，是何处的贵人？”
“掌柜的可否借一步说话？”姜子夜笑道。
只见掌柜想了想，又斜睨过身后的几个伙计，到底还是点头了。
临走前，他喊道：“你们先把东西收一下。”
“知道了。”有伙计回道。
姜子夜带着掌柜出了门，站在临街的位置。
他沉吟着，又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苦笑道：“您行行好，要是有秋云纱，不如卖我呗？”
姜子夜打着苦情牌，一张接着一张，顺其自然，每句话都在脑海里演练过数百次，滴水不漏。
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商人，演起戏来更是得心应手，手里的钞票更是没停过。
瞅着姜子夜这般，掌柜又看了看屋内，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兄弟，不是不卖您，是真没有啊。”
“哪儿能啊。”姜子夜有些吃惊，“刚才过来，那些商户都说只有您家才有。”话音未落，姜子夜装作恍然，从兜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无奈道：“实在是没了，这再多就是纱的钱了，老哥行行好，您卖我一匹，我也好回去交差不是？”
“这个......”掌柜看着眼前的百余两银票，面露难色，一阵犹豫后，咬牙道：“那位贵人，最近急着离开吗？”
姜子夜这次是真的不解了。
他谨慎回答，道：“小姐此番出来游玩，金陵遍地才子，想必是不着急的。”
“如此的话.....”掌柜想了想，凑到姜子夜耳边低语了一阵。
当听完后，姜子夜的神情有了明显的变化，然后将银票都塞给了掌柜，躬身行礼：“敢问老板姓甚？”
“余字儿。”他说道。
“余掌柜，这纱的事，就交给您了，过几日我便来取。”姜子夜凝声道。
“小哥放心便是，我们做生意讲究就是诚信。”
余掌柜点点头。
随即收起百余两银钱后，转身回了店铺。
姜子夜这边还没走，就听那掌柜的和伙计们打着哈哈，说姜子夜是道听途说，所以才找到这边。
只不过，姜子夜头柜窗户缝隙看进去，明显看出那些伙计的不相信，但毕竟没有人证物证，伙计们也不敢多置喙。
最后，姜子夜离开了。
到了距离周家不远的十字路口，耗子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看着姜子夜，耗子脸色凝重，快步走了过来。
姜子夜摆摆手打断，凝声道：“让我猜猜，两家蚕商都囤积了大量秋云纱的丝，而且，都是直接供给叶家的，是不是？”
“公子料事如神。”耗子有些吃惊，补充道：“我仔细翻找了一下，这里面只有小部分的单子是给萧家、金家和其余布行的。”
姜子夜彻底反应过来了。
秋云纱的丝在京城都是热销的东西，叶家靠着这些年和蚕商之间的关系，早就商量好了。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是布庄，就算是萧家、金家也休想得到更多秋云纱的惨死。叶家这是要垄断秋云纱的贩卖，借此把萧家和金家，还有一众布行打压下来。
“够狠。”姜子夜叹气。
自己终究是入行晚了一步，要是提前知道秋云纱的存在，也就不至于出现这样的情况了。说到底，叶家的做法也没错，只不过一口气垄断这么多秋云纱的惨死，料想叶家也不可能拿出巨额资金周转，按照这种情况，多半是用预付定金的办法。
“现在怎么办？”耗子问道。
布庄本来是要拿秋云纱来盈利的，现在可好，叶家财大气粗，直接包圆了。就这情况，直接去烧了那批蚕丝，未免显得不地道，但要是把消息放出去，自己也未必能得到。要是被人纠察根底，搞不好自己还要惹得一身腥，实在是不值得。
“叶家包圆了秋云纱的丝，这说明他们已经没有这笔钱去包圆上好蚕丝。”姜子夜沉吟着，慢吞吞地走在街上，瞅着天上的月亮，点头道：“最快后天的早上，就会有大量上好的蚕丝流入市场，现在怎么做都于事无补，只能尽可能收购蚕丝。”
叶家这次剑走偏锋，用秋云纱赌一把，胆子不可谓不大。
快到宵禁的时候，姜子夜和耗子也回了布庄。
“过几天把消息送给萧秦正吧，让他欠我个人情算了。”
姜子夜无奈。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布业里挣扎，叶家是庞然大物，总需要人去动摇一下。
萧家和金家，就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