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萧秦正被抬下来，姜子夜摸了摸手腕，什么话都没说。过了一会儿，后面点数的下人报来银两数额，不多不少，正好三万两。签字的人，自然是姜子夜，只不过姜子夜随后说的话，让一众下人傻了眼。
他望着两箱银子，说道：“萧秦正他爹在哪儿？这五万两给他送过去，就说这笔钱是我借给他的，按市面上的利息算，三个月内还清，利息减半，记得打欠条。对了，多带一句话，就说萧公子本事欠佳，最近还是别在市面上走动了，免得碰见贵人们，触了霉头。”
说完这些后，姜子夜把写着数额的纸交给耗子，让他和小梅去办这件事。一旁的周若卿想了想，朝下人们投去眼神，本来还疑惑的众人，眼下更不解了。明明是赢的钱，这么就给送回去了？这和左手倒右手，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挣了点利息。
无奈，家主都发号施令了，众人也只能照办。
这边，耗子已经开始和小梅重复姜子夜说的话，好在小梅的记性极好，一字不落地复述后，这才让耗子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了。他就怕自己唠不清这件事，多生事端，到时候姜子夜一个不高兴，自己可就见不着老祖宗了。
七八个下人跟随小梅和耗子离开了，而原本还有些热闹的房间瞬间空旷了。见着他们离开，小菊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姑爷为何把钱送回去？这三万两，可是姑爷堂堂正正赢回来的，白白送回去，不是亏了吗？”
其他三个丫鬟也很理解，就连刘车夫都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而一旁的周若卿虽然没看出姜子夜打的什么盘算，但也大概明白了些。
她笑了笑，说道：“我们和萧家没仇，如今正值税收的关键时刻。三万两，要是放在平常，萧家主肯定拿得出来，但现在却未必。萧秦正这些年只知道玩乐，恐怕早就忘记每年九月是什么日子，再加上又有凌安师撺掇，所以才敢借来三万两豪赌。姜子夜这招，算是救了萧秦正，卖给萧家主一个人情。”
一旁的姜子夜抿着笑，端着茶水喝了一口，说道：“差不多有这方面的意思，只不过我还是喜欢萧家的布行生意。不过后来想了想，与其搞得多出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只要萧秦正老爹识趣，我就不会让萧秦正这个二愣子出事。”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觉得有些头疼。她们最初的疑惑里带着对姜子夜的钦佩，因为他确实足够大度的，刚到手的三万两，转手就送了旁人。但现在听完这番话，又觉得姜子夜做事情，实在是处心积虑。
先是等到最佳时机出面迎战，然后拿出三万两豪赌，赢了之后又能想到萧家如今的处境堪忧，为此送上一份大礼.....这些事情环环相扣，要说没有提前的准备，是断然不信的，只不过她们很好奇，姜子夜如何笃定萧家抽不出这三万两给萧秦正平账？
而这里面最关键的是，萧秦正又为什么一定会应战？并且在座的贵人们，又凭什么在已知萧秦正敌不过姜子夜的情况下，还能借出这么一大笔钱出去？
对于这些问题，姜子夜没有回答了，纵然周若卿也好奇，但他始终闭嘴不言。
没多久，台上新一轮的拼杀开始了，这次是凌安师和楼万宁。因为姜子夜挫败萧秦正，凌安师就只能出面，谁让他之前放出豪言？楼万宁也不傻，觉得凌安师会钻空子，便当众询问姜子夜是否能替他出战？
眼见自己目的达到的姜子夜自然不会拒绝，而且和凌安师对拼诗句，除了能赢得一些惊讶和尊重之外，未必能收获到凌安师对自己的愤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没必要频频露面。
凌安师至此只能现身，而众人也对此更加期待了，和上一场比起来，这一次无疑更有看点。不管是凌安师还是楼万宁，两人的本事旗鼓相当，如果不是占着背景的福利，凌安师还未必有楼万宁这般出彩。
众人的视线炽热，盯着擂台不肯移开，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而就在这个时候，萧家主已经收到了姜子夜送去的钱，足足五万两，这笔财富惊呆了萧家所有的下人。
身材有些臃肿的管家皱眉，狐疑地说道：“真是你们家公子的吩咐？这五万两，就这么送给我们？”
“欸？不是送，公子说了，这是借给萧家主的，按市面上的利息算，三个月内还清的话，利息减半。”耗子这个时候的重要就体现出来了，厚着脸皮说出属于自己的利益，这没什么好丢人的，同时，大咧咧地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欠条递给萧家主：“萧家主，公子还说了，这五万两对您来说，必然能解燃眉之急，请您收下。”
萧鲁山深吸口气，背着手，看着面前的五万两银票和现银露出沉思。
约莫片刻后，他指着两箱银子，问道：“敢问小兄弟，这钱，姜公子为何借我？”
“我从不问公子为何行事，公子既然说借，我便把东西给您送过来。”耗子拿着一盒不知道从哪儿薅过来的胭脂放在桌上，又一脸正色道：“如果萧家主不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东西拿回去，转告公子。”这句话，让萧鲁山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一旁的小梅尖锐地捕捉到，上前两步，躬身后说道：“姑爷还说，萧公子才疏学浅，近日还是在家休息得好，免得触贵人们的霉头。”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而此时，萧鲁山身后的管家看向自家老爷，沉吟道：“老爷，这.....”
萧鲁山抬手制止，失笑摇头，叹口气看向两人，说道：“如此，便请两位转告姜公子，多谢他的雪中送炭。”
“签字吧，萧家主。”耗子郑重提醒。
萧鲁山不再犹豫，着下人送来毛笔，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照耗子的要求按了指印。
等一切作罢，小梅笑道：“事已成，我们先回去复命，请萧家主好生歇息。”
和萧鲁山告别后，两人便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管家看着两箱现银，纵然已有眉目，却也还是疑惑：“老爷，这姜子夜为何多借于我们？”
“去问问，正儿找贵人们借钱时，可有说过什么？”萧鲁山的脸色很凝重，转身透过阳台看向对面的贵人们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