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师走了，这场诗会也以平局收场，众人都不理解楼万宁最后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但谁都看出，他对凌安师保持的，绝非因为平局而产生的恨，是愤怒，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杀意。然而，随后楼万宁又收起那种令人的胆寒的愤怒神情，沉默着离开。
阁楼的房间里，姜子夜看出不对劲，他挠了挠嘴角，然后起身找了个借口离开。一旁的耗子立刻心领神会，随着姜子夜离开的几分钟后，耗子赶忙找了个借口出去。两人的前后脚让周若卿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继续看着登台的其他才子。
有了前面两场含金量十足的诗战，后面登台的才子们纵然有本事，但没有很好地调动现场的气氛。除了他们的拥趸叫得欢，连老学究们也只是说了些场面话，完全没有一开始去研究凌安师，或是姜子夜他们的诗句时，那种极其感染人的专注。
而这边，姜子夜扶着栏杆等了一会儿，不远处就见耗子急匆匆跑来，说道：“公子。”
他点头后，说道：“凌安师和楼万宁之间肯定有事，你这样，晚上去楼家找到楼万宁探探口风，就说有人要助他扳倒凌安师。若是他同意的话，明日去郊外的山海亭见面。记住，在今夜之前，务必不能让凌安师和楼万宁再次见面，我担心楼万宁会坏事。”
姜子夜细细思考着，又补充道：“凌安师.......你知道他多少事吗？”
“啊？他？”耗子还在思考为什么姜子夜要和楼万宁见面时，一下被问及这个，倒是有些发蒙。然后，他摇摇头：“公子要是问江湖事，我倒是能说上几句，可凌安师并非江湖人。这些年，也没听说过哪方大人物和凌家有什么瓜葛，公子这是担心，凌安师和江湖人有交集？”
“总感觉不对劲啊。”姜子夜叹气，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因为凌安师这些年干的事太多，自身又无比干净的关系，所以才会产生‘花钱买凶’这样的念头，毕竟，凌家这产业也不小，以凌安师的性子，难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耗子想了想，道：“公子且给我些时日，我这就找道上的兄弟扫听扫听。”说到这儿，耗子又笑道：“不过真要是碰上什么大人物，我这也没辙了，就希望公子能早做打算。毕竟凌家在汴梁的影响力，我还是听说过的，光靠拉拢楼家.....难成事。”
姜子夜缓缓点头，倒也没有说什么。
约见楼万宁本就有拉拢楼家的意思，毕竟楼万宁是楼家独子，只要卖他人情，或者说解决他的心头病，日后结盟成友并非不可能。再者，这几年楼家也有了成为商会元老的架势，只要楼家的生意做起来，商会的格局必然会发生变化的。
话音还未落下的同时，耗子又疑惑地问道：“公子，若是这楼万宁不合作，该如何？”
“以前呢，不为友，便是敌，斩草除根上上策；但现在，少一个敌人才是真正的决策。”姜子夜笑道：“要是他不肯合作也无妨，至少我和他的目标应该是相同的。你没看见，今日楼万宁对凌安师如此生怒，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被他查到了吧。”
“查到了？”耗子想了想，说道：“我连带着楼万宁也查一下。”
姜子夜想了想，觉得可行，又说道：“凌安师是汴梁人，楼万宁是金陵人，我知道最近这些年凌安师没怎么来过金陵，要是你有朋友的话，可以托人去汴梁问问。搞不好，这楼万宁和凌安师之间发生的事，就是在汴梁才有的。”他接着又沉思了一会儿，又稍稍圈定了范围：“托刘车夫问问，楼万宁和萧秦正决裂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应该会有蛛丝马迹。”
耗子仔细听完，郑重点头后，翻身从三楼的栏杆一跃而下，动作无比的轻巧。
临走前，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没什么银子，又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姜子夜，嘿嘿笑道：“公子，那啥.....给点呗？”
‘我还以为你不要呢？’姜子夜苦笑，从楼上扔下两千两银票给他：“省着点，阁楼的改造还没完呢。”
“知道啦。”耗子得了两千两，飞也似的逃走了，心里可谓乐开了花。他忽然觉得，跟着姜子夜比自己在外面瞎混好多了，要钱有钱，要势.....现在还没有，但耗子坚信，以姜子夜的本事，该有的全都会有，最关键的是，自己还能做老本行，一举两得。
这边交代完耗子之后，姜子夜也回到了房间。
看着回来的姜子夜，周若卿忍不住问道：“你带着耗子去做什么了？”
“什么？”姜子夜装傻，然后看着擂台上的舞女，翩若惊鸿的舞姿，引起大片的喝彩，还有贵人更是直接抛洒银钱出去，出手阔绰，引起不少人争相效仿。
见姜子夜装傻，周若卿瞥眉之后也懒得问了，接着又问道：“你给了婵姐姐他们去张家的请帖，如何？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提起这件事，姜子夜抬头，又问了问时间，这才知道原来已经快到正午了。他想了想，表示周若卿他们先过去，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接着，又自顾自地起身离开了。
看着姜子夜这独行，周若卿还是忍不住，吩咐刘车夫跟上去。然而，刚走到门口的姜子夜却笑道：“不用，刘哥虽然有点武功，但凌安师身边的武人也不少，到时候真打起来，我一个人还好溜。”说完，又笑看着刘车夫：“刘哥，回去前劳驾找个人把马车送回去，一会儿我腿着去张赫那边。”
刘哥沉吟着点头，抱拳恭送。
这边，听着姜子夜的弦外音，周若卿无奈摇头：“真是会惹麻烦啊。”
就在姜子夜离开后不久，她便找了‘不好看’的由头先行离开，然而在离开前，她又特意去拜访了萧鲁山。
这次的对话是两位家主的私聊，至于说了什么，没什么知道。但很多人都看见，在房间外侧的廊道上，两人相谈甚欢，同时，萧鲁山还对周若卿必恭必敬的，完全没有将周若卿当作晚辈来对待。
凌安师得悉后，脸色很难看，斜睨向红秀儿：“你说真的？”
“确实无疑，两人不曾带下人，坐在房间外侧的廊道上聊了盏茶时间。”红秀儿上前沏茶。
只见凌安师眼珠子一转，冷笑道：“这周若卿还真是会拉拢人，这个时候给萧家雪中送炭。我说萧鲁山哪有这么多钱来平账，原来是周若卿出了手。”
红秀儿抿着嘴，试探着问道：“其实妾身疑惑的是，为何公子要让萧公子.....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