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叛徒，我说不清楚。”姜子夜摇头，接续道：“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目的，接下来就等他自己上钩。按照他的计划走，周家先放出消息将会售卖店铺，当然，最先卖出的这一批，于周家而言，必须是无足轻重的，价格先抬高，等一些商户过来谈价，待价格压低成交后，将过程一点点放出去，我们要钓大鱼，就得先打窝。”
“抬高价格？”
看着姜子夜，周若卿真的有些不理解了。
想要抬高店铺的价格，前提是周边有足够的价值，这样凭空的抬高，谁会买账？
姜子夜看着她，笑道：“这个事情交给我就行，先让耗子去通知，余下的，都交给我。”他让周若卿拿来纸笔，在上面写完后，又递给她：“除了耗子之外，谁都别看，想要周家安然度过这一劫，耗子这次的行动至关重要，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坏事。”
多年的商海沉浮，姜子夜自问，没有别的本事，但算计别人赔本的手段还是有不少的。
周若卿此时思考着点头，接过纸条，又问道：“那个人真会上当吗？”
“看他对周家的渴望有多大，只要知道幕后推手是谁，事情会更好办。”姜子夜抿着嘴，又问道：“萧家，去过了吗？”
周若卿摇摇头，说道：“那边一直没机会上门。”
姜子夜松口气，继续道：“售卖店铺的时间，我会通知你的。趁着现在，得去萧家收账，最好是被人看见，越多人越好。收钱的时候，一定要现银。要是萧家拿不出来，你就在箱子里装满石块，一定要让别人看见。这件事情，要萧家主配合，上次我帮了他儿子，退而求其次的要求，他不会拒绝。”
到这里，周若卿是真的不懂了。
此时去萧家收账，尚且可理解为周转，可即便伪装也要让人误以为萧家真的还了债，这是为何？
姜子夜没有解释，顿了顿，又问道：“那批假货还在吗？”
“在，很多连我也分辨不出来真假，便留了下来”周若卿不解，又道：“已经赔偿如此多的银两，我打算在上面挽点损失回来。”
“留着就行，那才是我们回本的关键。”姜子夜朝周若卿竖起大拇指，表示这件事情没问题的。
在这之后，周若卿又追问姜子夜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抬高房价？
然而，姜子夜表示这是秘密，随后又说道：“劳驾家主现在就去办事吧，迟则生变。”
“就按照你的法子？”周若卿还是觉得疑惑。
在她看来，这个计划简直漏洞百出，但看着姜子夜自信的表情，又抱持着相信。
见姜子夜翻身躺了回去，她点点头：“好吧，我这就去。”
到了门口，屋里传来姜子夜的声音。
他说道：“要是钱收回来了，劳驾告诉我一声。”
“好。”周若卿点头，疑惑地关上门，心里已经百般怀疑了。
姜子夜的办法，可行吗？
她能执掌周家这么久，自然不傻，很多事情一点就透，但姜子夜此行的行为，完全不可捉摸。
随后，周若卿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
她站在阁楼小筑的廊道上，将纸条递给耗子，说道：“这是子夜给你的，该怎么做，他都写在上面了。”
小心翼翼地接过纸条，耗子郑重点头，退到了最后面。
其他人了然，也不转头，留足了看信的空间。
当看完后，耗子便拧着眉，悄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周若卿有些疑惑，但也没追问，一时的好奇和周家未来比起来，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接着，她又看向刘车夫，说道：“刘大哥，去备三辆板车，我们去萧家收账。”说完，她看向小竹：“你和小菊，小梅带上库房先生立刻统计这些年收益不好的店铺，凡是每月利润低于三千两的，全都记录下来，等我从萧家回来再做处理。”
周若卿做事很干练，安排完家中的事情，便挑选几个人高马大的下人出发了。
窗前，姜子夜趴在窗边，看着出发的周若卿，叹道：“辛苦了，如果不是重病在身，这种事情岂能由女子出面。”
他不是歧视，只是觉得自己躲在后面有些窝囊，内心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
披着厚厚的被褥，姜子夜走到自己张贴在墙上的地图面前，端来一把椅子坐下，开始扫量。
地图上，周家产业遍及之地，他都做了标注。
眼光从地图上寸寸掠过，终于，右手抓起靠在旁边的竹竿在地图上画了画。
同时，嘴里呢喃道：“对了，东城还有几处杨阁老的产业。”
上次杨万山递来拜帖，姜子夜没有回帖，倒也并非故意不回，实在是回了的麻烦更大。
但现在，不回都不行了，这短短时间里，姜子夜的脑海里已经有个更完善的计划。
竹竿沿着那几处产业的街道划过，他都去过，很久之前的事情，因为看见竹记香府旁边有空地，所以溜达过。
当时想的是，若周家各店铺周边都有空地，便可用来划一个停车位，但发现，有些地方没办法行得通，便索性放弃。
姜子夜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抿着发白的嘴唇：“杨阁老，我们该见面了。”
他起身，从抽屉里找到那张拜帖，不由得长出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子夜都在屋里待着，哪里也没去，看着夕阳西下。
那晕开的橙黄色光晕照在他脸上，好似有了些红润，但听着街上繁华，姜子夜忽然生出孤独感。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二次感受到了。
第一次是体会到了前身的绝望孤独，这次和那次比起来，自然是截然不同，总感觉，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似的。
稍稍紧了紧身上的被褥，姜子夜执笔，从抽屉里拿出香皂和肥皂的制造图纸，继续完善。
他要早做准备了。
周家此番能化解，所牵连的必定是半个金陵，到时候，周家必须有足够自保的财力。
接着，他又拿出律令开始细看，和商会规矩比对，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那部分，并且牢牢记住。
这些东西，都是将周家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