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县令这么着急说出解决的办法,姜子夜也意识到,这根有点良心的墙头草是要就上次自己的牢狱之灾作补偿。
毕竟,外面的人不知道,这位县令可格外清楚,那三家挂牌出售的阁老产业,可就在姜子夜的手里。
作为职场的老油条,循着这些腥味就能立刻揪出所以然,继续深究,那张拜帖的事情,又会在县令面前重新翻起。
县令自然敢得罪任何没有官家背景的人,但面对杨阁老这样的巨擘,却半分不敢大意。
随后,姜子夜表明来意,想见一见凌安师。
这倒是让县令百思不解,但又想到姜子夜这么早独自前来,定有自己的意思,便不曾询问。
当下,县令亲自带路,过去的途中,他笑道:“公子这般前来,想必还没有用早膳,若不嫌弃,不如一起用膳如何?”
“大人盛邀,却之不恭。”姜子夜笑着答应了,事实上,两三杯热茶下肚,确实有些饿了。
等到了牢房的门口,县令表示自己就不进去了,姜子夜点点头,跟随衙役独自进去。
还是一如既往的恶臭。
曾在这里度过半个月的姜子夜,早已把路线熟记。
衙役将他带到关押凌安师的牢房前,躬身道:“请公子注意时辰。”
随后,他离开了。
姜子夜手持火把,斜插进墙上的凹槽里,火光照亮了面前的一角。
而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黑暗里,传出哗啦啦的铁链声,是凌安师,他戴着枷锁走了出来。
短短一个晚上,凌安师倒没什么变化,无非就是眼睛里的血丝更多了。
看着姜子夜,凌安师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周家的赘婿?怎么,周家想钱想疯了不成?居然让你来讨要?”
周家的境况,没人比凌安师更熟悉,所以对于姜子夜或是任何周家人到此,他都不觉得意外。
钱嘛,现在可是周家最需要的东西,没有它,周家必亡。
姜子夜抿了抿嘴,没说话,在脚下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接着,又从怀里拿出三张地契铺开。
他笑看着凌安师,说道:“我不是为了钱而来,而是为你,准确来说,是为你背后的人。”
听到这儿,凌安师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仔细揣摩后,姜子夜浅笑:“很好,看来你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你要是追查,你就死定了。”凌安师语气冰冷。
然而,姜子夜却不吃这套。
他长出口气,将第一张地契拿在手里。
“好吧,那我们先聊聊,你是怎么输给我的。”
“我没输!”不等姜子夜继续说下去,凌安师便立刻反驳。
他的双掌重重砸在栏杆上,隐约还有少许印记存在,愤怒地盯着姜子夜,凌安师的心头早已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姜子夜笑着,举着手里的地契:“你没输?那现在,在牢里的,应该是我。”
他笑了。
可在凌安师的眼里,姜子夜的笑如此刺目,带着满满的嘲讽。
接着,凌安师镇定了,他坐下来,看着姜子夜,好似观众般,真来了要了解的兴趣。
姜子夜沉吟后,道:“从一开始,你让萧秦正帮你探查我周家香水的秘密,但你没想到的是,萧秦正招来的遁术高手,是我的安排。我想,你忽略了,而且对于萧秦正所做的事,找的人,你也从一开始就没有关注过,我说得对吧?”
“萧秦正?”凌安师眯眼。
他开始回忆当时的事,确实,萧秦正的确说找了个遁术的高手去探查,还表示需要多给他一些时间。但后面,那遁术高手好像什么都没探查到,萧秦正也索性不再找他,而之后找的那些人,又无一例外地全都失败,或是被关押在牢里,或是轻伤逃走,都没能得到香水的秘密。
也正因为如此,从最初夺取香水秘方的计划,做了变化,而选择从瓶身上动手脚,用低劣的伪造品去周家闹事。只要周家垮台,香水秘方自然就会流露,而用香水赔款耗尽周家底蕴,断掉资金链,然后收购周家产业也只是前面几步。
当然,只需要这几步,就能让周家赔得倾家**产。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凌安师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不,怎么可能?误打误撞。”姜子夜摇头失笑;“香水是暴利,肯定有人觊觎,我只是放出倒钩钓鱼,萧秦正只是误入圈套。”
这里,还只能说是误打误撞,但是到了后面,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了。
“我身中剧毒,险些惨死,周家也深陷香水假货事件而濒临破产,这个时候,动静最大的人自然就是幕后黑手。”姜子夜老神在在地说道。
“我可没有一开始就出手。”凌安师皱眉。
“没错,为了杜绝幕后黑手会刻意留足时间观察,我提前放出了官家并购土地房产的消息,只要周家的店铺价格不断翻倍,到这里,渴望周家产业的幕后之人就会坐不住了,而一旦谁购入的房产越多,我就能锁定。当然,即便是到这一步,我也可以不用具体锁定,因为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
姜子夜放下手里的东西,接着拿起第二张房契。
此时的凌安师满脸疑惑:“什么第三步?”
“叛徒啊。”姜子夜拿起第三张:“官家的口风,会因为杨阁老售出三处产业而不敢随意置喙,因为他们,已经确信杨阁老必然是得到消息最快,且最真实的。只要有了这件事推波助澜,再加上有人在你耳边吹着耳旁风,你又不能从官家口中得到确凿的证据,如何不慌?因为幕后黑手的本来目的就是收购周家产业,眼见周家要被分食干净,试问还坐得住?假若,你要去京城求证,来回七天时间,如何够?那一片店铺的价格,会在五天内达到你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此时,凌安师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眼神阴翳,盯着姜子夜,诧异地追问:“你什么时候把红秀儿也说服了?”
“从你迟迟不肯拿下红袖楼那一刻开始。”姜子夜的眼神变得越发犀利,他盯着凌安师,冷笑道:“你许诺红秀儿会扶持戏楼继续开下去,然而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这么做。你让她献媚贵人,也无非为了以此牟利,我想,你应该也在背后那个人那里,借了一大笔钱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