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窩是青春的墳墓

花朵之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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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那麽一屆新概念裏麵,出現一篇非常有名的文字:《站在十幾歲的尾巴上》。這個冰激淩一樣在甜美的同時讓你感到冰冷的名字,反反複複被很多人引用。

張愛玲站在十幾歲的尾巴上——準確說是十九歲——寫下了這樣一個句子: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虱子。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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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大學語文公共課上,三百人的階梯教室裏麵彌漫著悶人的汗味,我特意挑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因此得以歆享了北方九月的荒涼陽光以及熱烘烘的新鮮空氣。這種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個文科生的下午,我依舊是昏昏欲睡。趴下去的時候我看到桌麵上很淡很淡的字跡,寫著,站在十幾歲的尾巴上。旁邊還有一些作弊用的選擇題答案以及淩亂的算式。我突然愣住,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比如說——

二○○五年六月,高考結束的第四天,收拾書櫃的時候突然莫名其妙地從最頂層掉下來一本二○○二年六月的《中外少年》砸在我的頭上。綠色三葉草圖案的封麵,最後一篇是《天亮說晚安——曾經的碎片》,那還是一個高三少年的文字,那些熟稔的獨白式的青春,遺失在這樣一個開頭裏——我叫晨樹,生活在中國的西南角……

綠色的分辨率很低的印刷效果,細圓字體。大十六開的紙張。讀起來的時候讓人感覺心裏好像有一隻笨笨的橡木球在地板上咕嚕咕嚕滾動——那種踏踏實實的令人沉溺的鏡頭感:抽屜裏麵的CD,半夜在街上晃的少年,車燈打在臉上,桌上的參考書耀武揚威地望著我,突然離開的林嵐,說給全世界聽的晚安,最終還是掉下來砸在自己一個人的頭上。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少年的文字,那年我初三,我在連續第三遍看完那篇文字的時候,心情激越地提起筆給他(她)寫了一封信,寄到富順二中。我在信封上寫,請一定轉交。但是最終還是不出我所料地杳無回音。因為我知道那個孩子剛剛畢業。如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