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塵

遙遠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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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莉提前了一個星期,約你們見麵。你跟少遊說的時候,他臉一陰,“有啥好去的,不去。”

你勸他,“一起去吧,老同學聚一次不容易。都這麽久沒見了,何況你倆以前……”

他暴躁地一口打斷,“什麽以前不以前的,別老提以前行不?”

你煩躁起來,“好好說話啊,急什麽急啊?你以為我想去嗎?我有什麽好去的?!”

“沒人逼你去!”少遊的眼球像子彈上了膛,隨時準備開火。

這陣仗你真的再熟悉不過了。陳年怨氣像瓦斯,被壓縮儲存在燃氣罐裏,隨時為晚飯提供燃料。和以前無數次爭吵一樣,情緒就像一隻放大鏡,把這些羽毛碎屑般的小事,膨脹成一整隻火烈鳥。你們像兩個頑童蹲在陽光下,各持一隻放大鏡,聚焦著氣焰,哧的一聲點燃了那件無辜的小事。怨氣的瓦斯罐嘶嘶地開始泄漏,烈焰迅速吞噬了房間。你們吵得火冒金星,字字句句都是刀光劍影。

最後,他滿眼通紅地咬著牙,狠狠地說,“別逼我撂狠話,亦琴,警告你別逼我,我最煩你這套!”

餐桌上的飯菜,就這麽靜靜涼去,大氣不敢出似的,無辜地看著你們。筷子勺子也靜靜地無辜地看著你們,電燈也是。

“我倒要聽是什麽狠話,再狠的我都聽過,你說啊你,你有本事說,我就敢聽。”你幾乎沒有經過腦子,本能地張開羽毛對峙。

“我從來就沒愛過你!從來就沒想和你結婚!都是被你逼的,一開始逼我跟你在一起,後來逼我結婚,現在又來逼我說狠話,我就做惡人,做那個沒良心的,就你最偉大,你滿意了吧!”

這話就像一泡尿澆滅篝火。氣焰一下子就熄了,哧哧冒煙,散發出熱烘烘的臊臭氣,滿屋子塵囂煙揚,你們誰也看不見誰了,嗆得沒法呼吸。

隔了好久一會兒,你才費力地震動聲帶,有氣無力地喃喃自語,“你還真夠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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