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怎麽會這樣?!”九嬰本來提心吊膽,生怕風醉因為她而受傷,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局,竟然是他的弟弟死了!
風醉說到此處,看著自己的手掌:“我當時也驚訝極了。我看著自己的手掌,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所為。要知道比試之前我們還在把酒言歡,他笑著說提前祝我當上族長,等這一戰過後,我們再舉杯暢飲,把酒言歡。可是轉眼他就倒在我掌下,重傷瀕死。他當時口中不斷溢出鮮血,隻是看著我。我永遠忘不了他睜著那樣的一雙眼睛看著我,驚疑、擔憂、囑托,最後釋懷,種種情緒在他眼中閃過……最後他閉上了雙眼,倒在了我的懷中,沒有了聲息。那一刻,我恨不得提掌拍在自己身上。”
九嬰聽到此處,連忙拉住他的胳膊,仿佛他口中說的那一幕就要在眼前上演。
風醉拍拍她的手,讓她不要擔心,又接著道:“我雖然懊悔傷心,但是族中事務繁多,無奈之下隻得接了這指環,接任了族長之位。等我暫時安排了族中事務之後便來見你了。”
九嬰聽到此處也為他失去兄弟而痛心,想來他此時也隻是暫時壓下悲傷之情,不想在自己麵前失態。可同時在心底她又隱約有一絲暗喜,想來那九不悔終究是沒有發作,或者因為風醉本身羽翼帶毒,或者因為他神力強橫,終於抵抗住了藥性,沒有被其發覺。因為不管怎樣這藥是不會使人神力失控的,那應該是其他原因造成的,所以這件事可以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掩蓋過去。
可是當九嬰猛然意識到自己有這種心思時,心中又是一驚,原來自己真的不是自以為的那樣無辜單純,自己也會想這些陰暗的事,自己也有這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她本以為這些不屬於自己,隻屬於另外那些人,特別是“老大”那樣的人。
原來不是這樣的。
一時之間,她好像又聽到了老大的聲音,又聽到了那些人的聲音,他們在她耳邊吵吵嚷嚷,讓她無有寧日。
“小水蛇,你怎麽了?”風醉見她精神恍惚,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問道。
“我沒什麽,”九嬰馬上回過神來,“無事。”
“那就好。所以我一回來看到你時,發現你神力失控也吃了一驚。我怕你也和我一樣,一時控製不住,就會做出令自己追悔莫及之事。
“小水蛇,我看你精神欠佳,是因為神力不穩還是因為發生了什麽事情?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有沒有做什麽令自己後悔的事?”
風醉再次問道。
“沒,沒有。”肯定了風醉的情況與自己無關之後,九嬰答得更幹脆了一些,“我隻是修煉時出了岔子,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你不要多想。”
“是嗎?”風醉眼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可是我後悔了。我後悔他遇到了你。”
“你……你是什麽意思?”九嬰聽了他的話,忽然背脊發涼,因為眼前的風醉像瞬間變了一個人。
他站起身來俯視著她,明明是一模一樣的樣子,但是眼神全變了。
他睥睨她,眼神中帶著不屑、鄙夷、厭惡,甚至是恨?就像天上的飛鳥看著地上的汙泥,不會停駐,不屑一顧。
“我是什麽意思?你好好問問自己,我是什麽意思。你那毒藥是怎麽給他下的,你暗暗給他下毒的時候,沒有想過後果嗎?”“風醉”還是看著她,連聲音都沒有變,但是語氣與之前截然不同。
他不是風醉,他是誰?
九嬰驚恐地看著他,完全陌生的他,像是聽不懂他的話。
“這個時候知道害怕了,知道後悔了?你當時動手的時候怎麽不害怕,不後悔?!”他忽然逼近她,惡狠狠地道,“你可曾想過還有今日?!”
“你……你是風野?!”九嬰終於反應過來,“你是風野!那風醉在哪兒?他在哪兒?!”她聲音顫抖,渾身都在顫動,卻還是忍不住去拽他的衣角,仿佛“他”還是他。
“他死了,被你害死了。”冰冷的毫無起伏的聲音傳入耳中,卻似驚天霹靂。
九嬰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失去了氣力。
“我不信,我……”九嬰喃喃自語,拒絕接受聽到的事實。
“你做了什麽難道自己不清楚嗎?!現在裝什麽假惺惺?你不信?我親眼所見有什麽不信?雖然那一幕現在想起來我也疑似在夢中。”風醉,不,風野一把甩開她的手,氣憤難平。
“我的兄長,我們大風一族神力最高絕者,從來都是我仰慕的人。他帶著我遊曆四方,幫我善後,給我釀酒,當然也時時考教我。
“雖然後來我們分離了很久,但這次我回去時依然像往日一樣跟著他,給他講我在外麵的經曆。他也如往常一樣,微笑著聽我說話,然後拍著我的肩說,我是他最驕傲的弟弟,我們舉杯共飲,就似這麽長時間從未分離一樣。
“然後,他跟我說起了你,說起河裏的小水蛇為了護佑一方生靈,寧願困守在一個地方不動分毫,和我們這些從不停歇的飛鳥完全不同。
“他說起你的時候神情悠遠,還會不自覺地笑。於是我知道有什麽事情在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我們兄弟之間插入了一個人。但是隻要兄長高興,我也很高興。
“再然後就是族長的競選,我非常高興終於等來了和兄長切磋的機會,至於族長之位當然是他的,因為誰要跟他較量都要先打過我再說,所以最後的決戰果然是在我們之間進行。
“我的神力雖然稍遜於兄長,但是我對他的神力招數非常熟悉,就如他熟悉我的一樣。幾招過後,我就打算用自己最厲害的一招試試自己與兄長之間的差距。可等我用雙掌將十成的神力推過去之後,他本應該也用同樣的招數與我抗衡,但是他沒有。他在一瞬間神力潰散,力不能支,於是我的雙掌就那樣落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