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你是不是觉得兄长做错了,其实我之前早就放弃了,但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寄药给我,我知道那些都是很难得的天地灵物,费了你极大的心思。于是我觉得应该再尝试一下,也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我看着眼前的兄长,突然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羲和说的,他突然活泛过来了,有了更多的情绪,这些话要是以前他绝对不会说,这样的事以前他也绝对不会做。但现在为了我,是为了我吗?他就这样说了,这样做了。难道我又错了?我不该去强求他?应该就让他那样走向既定的终点?
可是,可是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兄长!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不能放弃。可是面对这样的他我又觉得陌生。
我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嘴巴却不由自主地开口:“那你知道合适的人是谁吗?”
兄长摇摇头说:“只有见到了才知道,现在还没有找到。太一,你说我还要继续找下去吗?如果你说不要再找了那就算了。”
我抬头看着兄长,他仍然淡淡地看着我,却不知道嘴里说出来的话是何其残忍。
我一时觉得自己恨不得对着他大喊大叫,跟他说这样做是不对的;一时又觉得气空力尽,再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样的选择,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回来了,我面对不了这样的局面,我面对不了这样的兄长,我只想逃。
原来我并没有长大,还是原来那个小孩子,我自嘲地想,眼泪恨不得又要流出来。
兄长见我迟迟没有回答,点了点头说:“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了……”
“你知道什么!不要每次都自作主张,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了!”
我突然暴躁起来,我终究不是原来的小孩子了,“你要去找到那个女孩,然后尽一切可能地对她好,去爱她,保护她,心中只有她一个人,所有人都比不上,知不知道?!”
兄长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突然这么说,他一时睁大了双眼看着我,口里却还是说好。
“我会尽力去试的,尽力只对那个人好。太一,你要知道,这有些难,你明知道我只会对你一个人好。”
“那是不一样的,兄长,等你遇到了那个人,你就会知道那是不一样的。就像,就像你曾经跟我说的那样。”
从兄长的殿中出来,我的头还是乱哄哄的,我已经不知道怎样再把对话继续下去,看着兄长最后还是有些迟疑的表情,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在这一刻,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所谓的天地共主这个称号,为什么我和兄长的命运就要这样被这个称号桎梏,这辈子都不能解脱。所谓的天意到底是什么了?是否就是捉弄世人?我们真的要遵从它的意志而活吗?我不想再想下去,这无解的题只会让我的心绪更烦闷。
我就这样茫然地跑出来,一个人站在路中央,一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对了,我还要去找羲和。我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客栈,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还要带她去见兄长,看兄长对凤凰族的安排。
我来到客栈的房门外,试着敲了敲门,里面马上传出了声音:“是太一吗?你稍等一下哦,我马上就好了。”
于是我靠在外面的栏杆上等她。这时候天已经很亮了,王城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各种小铺子都摆了出来,顽皮的孩子们在沿街打闹,各种声音喧腾起来,使冰冷的城有了生气。
我看着这热闹的情景,想着兄长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高高的位置上,本来还有我可以陪着他,和他说说话。可是回想之前的情景,我又忍不住灰心,这一次我们好像把话都说尽了,也许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又该怎么办了?正惶惶间,后面有人拍我的肩,“你不高兴吗?”
我转身一看,是羲和。她刚打开门,天光从外面照进来,照进了屋里,照亮了她。
她穿着一声正装,正红的衣裳、大袖,凤凰的纹样缠绕全身,翎羽、长尾、金翅、锐目,纤毫毕现。头上戴着凤冠,五凤俱全,有长长的流苏而下,与胸前佩戴的族徽玉玦交相辉映。
但这些都比不上那张明霞般的脸,比外面的天光更亮,张扬热烈,深刻如印痕,刻进人的心里。
我愣愣地看着她说不话来,她却如初见般又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肩,“看傻啦,好看吧!”
我回过神来,“头一次见你这么穿,有些不习惯。”
“要去见你哥哥嘛,当然要穿得正式一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好不好看了?比那个常仪如何?”她凑近了对我说。
“好看。那什么,我们该走了。”我慌忙转身欲下楼。
“等着我呀,跑什么跑?”
我们穿街过巷地走在王城的大街上,她红色的裙子飘扬起来,如烈烈野火般刺眼。
最终我们来到大殿外,有人通传,从正门而入。我犹豫了一会儿,刚和兄长吵了一架,转眼就又要见面,我其实不太想进去,但是羲和的事是正事,我不能置之不理。
我定了一下神,正准备迈步,羲和拽着我的袖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不高兴,你不是去见你哥哥了吗?”
“没什么,就对一些事的看法不一样。”
“哦,那你们吵架了?你哥哥那样一个人也能吵架,可真是稀奇。”她打趣我。
“我没有,只是分辩了几句。”我不欲多说,就准备进去。
“哦,我觉得吧,如果是你们吵架的话,八成还是你错了,你哥哥那个人感觉永远不会出错一样。”她在后面嘀咕道。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