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全集:覆雨翻云(全12册)

第九章 八派第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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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斑平静地答道:“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秦梦瑶皱眉道:“师姊回到了慈航静斋?”

庞斑眼内掠过一阵莫名的痛苦,沉声道:“是的!她回家了,自她到达魔师宫后,从没有一天不在想家。”

秦梦瑶轻轻道:“你当年为何要她来,现在为何又让她走?”

庞斑恢复平静,淡淡看了她一眼,别过头去,缓缓扫视着星夜下两岸旁黑沉沉的柳林,并不回答她的问话。秦梦瑶没有再问,仰首望向夜空。星空无有尽极地在头上延展着。

庞斑摇头一叹道:“我为何让她走?”顿了一顿喟然道:“因为我以为自己可忘掉她,就像我可以忘记静庵那样,岂知前天黄昏,厉若海一枪攻来时,我才知道自己以为早在二十年前忘掉了的事物,其实仍在心内,只不过藏得更深罢了。”接着双眼爆闪出使人心寒战栗的精芒,傲然道:“否则厉若海何能伤我,惹得宵小之辈,也敢到来徒惹人笑。”语罢,眼睛神光再扫往左岸远处的柳林。秦梦瑶叹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在庞斑眼光到处的柳林内响起,平和地送过来,虽不高亢,但却有种深沉的力量,使人生出一股愿意遵从的感觉。要来的,终于来了。一道人影升上柳林之顶。秦梦瑶功聚双目,望向远在十多丈的柳林顶,一个高大的灰衣僧人像块大叶子般随着柳浪起伏着,一对长长的白眉下,双目似开似闭,心下也不由暗赞这白眉僧只是轻功此项,已可使他跻身一流高手境界,可惜他的敌人却是庞斑。

那灰衣僧祥和地道:“贫僧‘菩提园’筏可,拜见庞老。”接着冷冷道:“梦瑶小姐,令师可好?”

八派联盟依次是少林、武当、长白、西宁、入云道观、古剑池、书香世家和菩提园,以佛道两家的门派为骨干,其中少林和菩提园都属佛门一系,论声名当然以少林为高,但这筏可和尚一现身便声势非凡,使人感到世人可能对八派联盟排名最末的菩提园,是有点低估了。

秦梦瑶听出筏可对自己的不满,心中再叹了一口气,道:“梦瑶离斋久矣,倒希望有人能代答大师此问,好让我也在旁听听。”

庞斑微微一笑道:“小和尚!我看你年纪不过五十,竟练得眉毛也白了长了,可知已达‘菩提心功’第十七重天,假若我放你离去,你能否在一百天内练到白眉复黑、长眉复短,达到第十八重心功的极限境界?”

筏可和尚身形一沉,才再弹起,使识者知道庞斑几句话,使他胸中一口真气变浊,重量骤增,若非第二口真气运转得快,早掉到大柳树下,当场出丑。不过却没有人知道筏可为何如此震撼。筏可当然心知肚明,他受震撼的是庞斑一眼看穿了他功力的深浅,而且判断出只要他多坐百日枯禅,该可达到菩提心功第十八重的大圆满境界。这也是他今夜的矛盾,当他接到八派联盟最高指挥部十二元老会的急讯,要他赶来此地与其他种子高手会合时,他曾想过违命不从,好再努力百天,以竟全功,不过最后还是为大局着想,遵令而行,但心中总像有根刺。这样复杂的心事,竟给庞斑一下子随意点破,敌手这种迹近乎神的眼光,哪能不叫他差点掉下树去。本来定下了一上来他便要向庞斑搦战,但话到了喉头,忽然间竟说不出来。

秦梦瑶望着庞斑,轻轻道:“魔师!你可否放过他们?”

庞斑双目一寒道:“梦瑶!对不起,我忽然想杀几个人来看看,让他们知道本人的厉害。”

秦梦瑶芳心一震,晓得八派联盟十八种子高手乘人之危的不义之举,已使一向重英雄轻小人的盖代魔君动了真怒。筏可无由地心中一寒,想到若自己一旦战死,便无法修得差了百天即能练成的数百年来“菩提心功”从没有人曾达到过的第十八重天境界,自己能甘心吗?十八重天究竟是什么滋味?想到这里,筏可全身一震,望向庞斑。

秦梦瑶叹了一口气,秀丽的面容掠过一丝惋惜,道:“大师你输了,还是回园去吧!”筏可志气被夺,能有平时一半的水平已算不错,若是一般人,就算胆怯了也可拼死一搏,偏偏筏可练的是“心功”,顾名思义,一身功夫就在心志的锻炼上,志气被夺等于魂魄也给人取了,动起手来,不是与送死无疑吗?庞斑的确高明至极,寥寥数语,竟击中其中一个超卓的种子高手的弱点,漂漂亮亮毫不含糊地“收拾”了他。

筏可忽地仰天大笑起来,道:“家师降象真人曾有言曰‘你永远不会知道庞斑用什么方法击败你,但事后你回想起来,总要口服心服。’那时我心中极不同意,动手比武,自然是招式功力和斗志的较量,岂知到了此刻,方知家师所言非虚,贫僧确是输得口服心服。”

庞斑淡淡一笑,说不出的从容自若,向秦梦瑶道:“我原本有放过这小和尚之意,但现在却因事情的进展,改变了这想法,梦瑶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躲在柳林内的其他种子高手,本要立即现身,可是庞斑这两句话,内含玄机,加上又想听听这静斋三百年来首次出世的高手,能否说出令庞斑满意的答案,竟使他们打消了原意。筏可胸中那口真气终于转浊,沉入林内,消失不见。不知不觉间,十八种子高手的主动出击,已变得被动非常,完全给庞斑控制了气氛和节奏,于此亦可见这魔君的非凡手段。

秦梦瑶或者是场内唯一知道庞斑是拥有遥感他人心灵的超卓力量的人,因为她的“剑心通明”,也是这类超越人类理解的“禅功道境”,踏上了武道至高的层次。

她的美目又再闪过一丝惋惜的神色,向庞斑微微一笑道:“若我答不了魔师此问,魔师会否从此再不把梦瑶放在心上。”

庞斑哈哈一笑道:“当然不会,因为我知道你是知而不答。”

秦梦瑶美目投往筏可刚才立于其上的柳林,平静地道:“早先魔师有放筏可大师回园之意,是因他若再修百天,便能臻菩提心功的至境第十八重天。可是后来筏可心志被夺,功力大幅减退,可能终身再无望修成心功,魔师遂对大师兴趣全消,故打消初意。”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自筏可所处柳林的右侧处,道:“秦姑娘不愧静斋三百年来最得意的弟子,只是这几句话已使小道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笑嘻嘻的,年纪看来也不小,足有四五十岁,但神情举止却总带点天真单纯味道,一见便惹人好感的胖道人,由林内钻了出来。

胖道人收起笑脸,但其实板着的脸孔更惹人笑,向着泛舟湖心的庞斑和秦梦瑶遥遥躬身,毕恭毕敬地道:“武当小半道人,参见魔师和秦姑娘。”比起其他人,他对秦梦瑶的语气是最尊敬的了。

这边话尾余音犹在,另一边湖岸一排走出三个人来,由左至右,依次是早先曾现身酒家的古剑池高手“蕉雨”冷铁心,范良极“竭力追求”的出云观高手,“翠袖双光”云清,和刚才在小花溪惶然退走的西宁高手“阳手”沙千里。

庞斑看也不看他们四人,嘴角抹过一阵冷笑,左手桨伸,探入水里轻轻一划,小艇像被人在水里托着般硬往旁移丈许,同时右手一挥,另一支船桨脱手飞出,疾若电光石火般,刺往十丈多外的湖面。

“嗖!”一支劲箭由小艇刚才所处的湖面破水而出,鸟儿升空般离水斜射往半空,同一时间,船桨飞往的方向,水声微响中,一身穿黑色水靠的男子,背着大弓,离水跃出。船桨无声无息射至他前胸,那人大惊之下,双掌全力劈出,正中船桨,桨头化成一天碎粉。

众人刚舒了一口气,忽又目瞪口呆,连惊叫也来不及。原来木桨前半截虽化成碎粉,但后半截却坚实如故,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向那人射去,庞斑随手一掷,用功之妙,确是匪夷所思。那人全身功力,全用在刚才那一击上,岂知桨头毫不费力化成碎粉,已使他因用滥了力道而难受非常,连涌上的一口鲜血还未及吐出,剩下的一截船桨,贯胸而入,带起一砰血雨,再穿胸而出。那人连惨叫的声音也没有发出,跌回湖里,就此一命呜呼。

在岸边明明暗暗的人,均想不到在水里施放冷箭的少林高手“穿云箭”程望,一照面便给庞斑了结,任他们心志如何坚定,也不禁头皮发麻。当初这水中施冷箭之计,乃由程望本人提出,至不济,也可从容逸走,想不到庞斑竟能完全把握到他逃走的路向,又能计算出他气尽跃起的准确点,再以巧招毙敌。他们也想到围攻庞斑乃凶险万分的任务,可是亦绝想不到凶险到如此地步。湖水已被染红。

秦梦瑶心中再叹,矛盾的是她既不能趁庞斑受伤之时,和十八种子高手联攻他,可是又怎能坐视十八种子高手被他逐一杀死。十八种子高手是八派联盟新一代的精华,是八派捐弃成见后,齐心合力栽培出来的人才,若被全数消灭,八派联盟休想在数十年内恢复元气。在这情况下,方夜羽更能放手大干。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寒。以方夜羽情报之精,怎会不知道这针对庞斑的“浅水行动”?所以今夜摆下的是一个陷阱,让十八种子高手自己投入罗网之内。

一声冷哼起自另一边岸旁,另三条人影闪了出来,其中一个高瘦清正的中年人离岸跃起,飞到程望沉尸之处,探手抓起程望尸身,再点水面,飞返岸旁,动作若流水行云,非常好看。

庞斑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微笑道:“长白的‘云行雨飘’,纵使不老神仙亲来,也不过如此,谢峰兄你好。”

中年人竟是韩府凶案死者谢青联的父亲“无刃刀”谢峰。谢峰放下程望,和其余两人傲然而立,也不施礼,只是冷冷看着庞斑,予人既倨傲又莫测高深的感觉。他身旁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比谢峰年纪略小,一脸正气,两眼精光闪闪,身材健硕,背负双斧,显是豪勇之士。女的年在三十五六间,容貌颇为娟美,可惜左面有块巴掌大的红胎印,使她看来阴森可怖,一双眼隐含怒火,令人很不舒服。当她眼光落在秦梦瑶身上时,明显地透露出不满之色。

“谢兄好轻功,魔师好眼力,今夜这么高兴,让小弟也来凑凑热闹,‘书香世家’向清秋偕妻云裳,拜见各位高人。”一对有若神仙中人的中年男女,悠悠自林内小路步出,男子一身儒服,可是意态轩昂,没有半点文弱之态,女的娇小柔弱,但眉目如花,气质高贵,神态雍容,透出既富且贵的气派。

十八种子高手现身的,至此已有十一人,一败一死,但实力仍是非同小可,他们看似随便站在湖的岸旁,其实已隐隐封死了庞斑的所有逃路,庞斑若要走,必须动手见过真章。秦梦瑶轻吸一口气,微有波**的心情刹那间平复下来,达至止水通明的境界。因为她已作出决定,决意不惜一切,挽救这群还不知道已将半只脚踏进鬼门关里的白道高手。

剑僧的声音在武当那笑容满面的小半道人身后响起道:“少林不舍,见过魔师,请魔师出手指教,贫僧保证没有任何其他人插手,若魔师胜了,余下的人亦不敢再打扰魔师清兴,立即退走。”

白道众高手齐感愕然,因为一直以来他们的计划都是一齐猛施杀手,务要庞斑喘不过气来,致伤势加重,使他们有可乘之机。现在剑僧不舍却声明单打独斗,以决胜负,确是令人费解。那边的谢峰却是神色不悦,心想不舍你如此一说,立刻将自己的身份突出于其他种子高手之上,居心叵测,极可能是借此以制造声势,盖过我长白,俾可以在韩府凶案一事上争占上风。不过谢峰对不舍确有几分忌惮,更想到不舍要硬撼庞斑,胜败对他均是有利无害,于是强忍不言。只有秦梦瑶才知道不舍是受自己言语所激,惹起了心中豪气,她敏锐的触觉,隐隐感到不舍口气中除了有着赴死的决心外,还有一种心灰意冷的味道。谁令他如此呢?

庞斑首次色动,望着小半道人身旁那仙风道骨,高而有势,僧袍如雪的不舍,肃然道:“来人可是绝戒和尚的徒弟不舍大师?”

不舍来到小半道人身旁,秀美的脸庞出奇的平静,合十道:“家师命丧于前辈手下,至今已有三十年五个月另六天,小僧不敢须臾或忘!”

庞斑点点头,神色凝重地望向不舍道:“我一向不把你们十八种子高手放在眼内,现在看来我是错了。”停了下来,忽地哑然失笑,自言自言地道:“不过这也难怪,少林心法和双修绝学交构而成的新品种,确是从未曾有过的事!”

小半道人“叽”一声笑了起来,板着的脸孔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道:“前辈错得有理!错得有理!”

庞斑理也不理小半道人,眼中爆起慑人精芒,射向这秀气孤高的白衣僧,哼道:“想不到你已超越了不老神仙和无想僧,成为了八派的第一人。”

不舍微微一笑,说不出的从容潇洒,使人感到他面对庞斑,竟没有半点惊惧,淡然道:“前辈为何会一向看轻小僧?”

庞斑眼中闪过赞叹欣赏的神色,以微笑回报道:“只是这一问,可看出你确已臻第一流高手的境界。”他的眼光扫过现了身的种子高手,其中谢峰的神情最不自然,显是不忿庞斑如此推许不舍,至于其他的人震惊有之,兴奋有之,情态虽异,但眼中都闪过不解的神色,不明白不舍和庞斑话锋间的玄机。

庞斑眼光最后落在安坐船上、优美无瑕的秦梦瑶脸上,哈哈一笑道:“今天我有两个惊喜,一个是梦瑶!”转头往不舍望去,道:“另一个就是大师。”

不舍默然不语,像在静待庞斑说出为何一向会低估了他的原因。

庞斑长叹一声道:“我之所以小觑了大师,有三个原因。”

众人一听大奇,庞斑能说出一个使人信服的原因,众人便已佩服至极,现在竟然有三个之多,怎不叫人感到路转峰回,大出意外。

不舍平静地道:“小僧只能想到两个原因,还望前辈赐告第三个。”

这次连谢峰也对不舍的智慧感到惊异不已,因为不舍此说,明显是在给庞斑出难题,要求庞斑不但须猜到不舍已知道的两个原因,还要说出不舍想不到的那一个原因。两人由一见面开始,便展开了玄妙的交锋。

庞斑淡然一笑道:“第一个原因,就是少林心法一向着重无念无欲;而双修心法却是刚好相反,讲求极尽男女之欢……岂知……”摇头再笑。

书香世家的云裳以甜美的声音温柔地道:“魔师是否认为两种截然不同的练功法门,是不可以融浑为一,产生出好的效果呢?”

众人暗暗点头,云裳这个推论极为合理。只有不舍和秦梦瑶,方看出云裳其实是才智高绝,暗中为不舍助攻,因为只要庞斑的答案就是如此,庞斑语出必惊人的压倒性优势,势被挫弱,于此亦可见云裳的武学修养必然非常不错,竟能悉破其中玄妙之处。

庞斑淡淡地看了这美丽成熟、风韵极佳的美妇一眼,道:“我只是想不到不舍竟成功把握到‘两极归一’的法门。”

“两极归一”说的是一种练功的蹊径,就是若能将两样截然相反的力量,例如阴和柔、阳和刚,合而为一,威力一定比纯阳和纯刚、纯阴或纯柔更大。可是理论归理论,却鲜有人练成此类奇功,庞斑将少林和双修两派心法喻为两极归一,确是妙到毫颠,因为他同时点出了不舍大师,为何能将这两种极端相反的心法路子,融浑为一的理论根据,亦就此推断出不舍的功力深浅。

庞斑不待众人有喘息之机,续道:“第二个原因,就是不舍既存有复仇之念,如此有为而作,怎能达先天无为之境,岂知不舍竟已看穿了世间无一事非‘佛’、无一物非‘佛’之理,确使本人刮目相看。”

众人至此真是口服心服,庞斑这两个看法,不但显出他的眼力,已到了看破了人世虚幻的境界,还显出宽阔至不可测度的胸襟和气概,丝毫不向能匹配他的敌人掩饰自己心中的推崇和赞赏,无惧助敌之威。

不舍谦卑一笑,道:“请前辈说出第三个原因。”

庞斑眼中掠过极为复杂的神色,仰望夜空,吁出一口长气,又低头摇首,望向秦梦瑶道:“这第三个原因,可以瞒过任何人,但却绝瞒不过你,是吗?”

众人只觉此话耐人寻味,秦梦瑶为何是庞斑外唯一知道那原因的人?

秦梦瑶避开庞斑的目光,望往岸旁弯弯地横伸出来的柳枝,淡淡道:“看到魔师这种神态,梦瑶就算不能想个十足,也已猜到了三分。”忽然间,她想起了早先感应到不舍的意冷心灰。

庞斑缓缓望向不舍,神光闪过,暴喝道:“情关难过呵!朋友。”

由出现到此刻一直有若不波古井的不舍,浑身一震,眼中精芒贯盈,回击庞斑锋利若削铁如泥的宝刃般的眼神,道:“只是这句话,小僧今夜无论是生是死,也会觉得不虚此行,前辈请!”

众人的目光移到他背上负着的长剑上。八派联盟第一高手的剑,能胜过受了伤的庞斑吗?水是深还是浅?没有人想到白道和庞斑的斗争,忽然间竟到了决定性的时刻。

怒蛟岛。发生了三条人命被夺一事的望楼旁,怒蛟帮几个最重要人物,聚到一旁,显有要事商量。

帮主上官鹰的眼光,由在望楼四周搜索敌人任何遗痕的数十个怒蛟帮好手身上收回来,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翟雨时,沉声道:“楞严难道想强攻怒蛟岛?”举起手中的信,疑惑地道:“这封没有内函的信,代表了什么意思?”

翟雨时不答上官鹰的问题,转向怒蛟帮除浪翻云外,最有地位的元老凌战天道:“二叔对此事有何看法?”

凌战天眼光扫过庞过之和梁秋末两人,闷哼道:“楞严除非是患了失心疯,否则怎会有胆子在覆雨剑的眼前,挑惹怒蛟岛。”接着停了一停道:“这当然也不能排除,那些在京城内不知天高地厚、目空一切的人,会低估了大哥的智慧和剑术,而作出了盲目的行动。”

翟雨时道:“不过这要假设楞严不是庞斑的弟子才可以成立。”

凌战天眼中闪过赞许的神色,因为若楞严是庞斑的弟子,自应知道浪翻云是连魔师也不敢轻视的不世人物。

梁秋末道:“为何首座会留下‘敌人要的是浪翻云’之语?”

上官鹰道:“我本也被这句话困扰着,现在忽然想到浪大叔看出敌人是蓄意挑引他,故有此语。”

庞过之愕然道:“这是否代表了楞严并非庞斑的嫡传,因为像庞斑和浪大叔这种级数的高手,就算任何陷阱也不管用。”他跟随浪翻云多年,自然深悉浪翻云的厉害。

翟雨时面色凝重,缓缓道:“问题实比想象中严重,若对方是蓄意引走浪大叔,现在便是露了一手,起码使我们对内部的安全,产生了疑问。”

众人齐齐点头。要知怒蛟帮一向以来的优势,就是建在对岛内形势的保密工作上,现在敌人不但可以从容摸上岛来杀人而去,还巧妙地使浪翻云成为第一个发现的人,这显示了怒蛟岛内有暗中通敌的内奸,而且地位不应是太低。

凌战天皱眉道:“这就真是奇哉怪也,若楞严的主要目标是怒蛟岛,自不应在这时机未成熟的时刻,先揭开自己的底牌,让我们有所防范,因为若要引你们的浪大叔离岛,方法可多着呢!”望向翟雨时,道:“雨时你对此又有何看法?”

翟雨时望着凌战天英俊成熟的脸庞,心中正想假若凌战天确是名登黑榜,将是继厉若海之后,黑榜中最英俊的高手了。他闻言微一沉吟道:“二叔的推断非常精到,无论楞严是否庞斑之徒,均没有理由不静待庞斑和浪大叔分出胜负后才动手,所以楞严这次的挑衅行动,必是怀有某一目的而来,浪大叔亦因看破了这点,所以应计而去。唯今之计,最佳者莫如安内攘外,同时进行,这样才不会被迫进入守势里。”

上官鹰道:“我看雨时你成竹在胸,不知有何安内攘外的妙策?”

翟雨时仰望夜空,长长吁出一口气,暗忖希望上天保佑戚长征安然无恙就好了,否则他纵有满腹妙计,也将难以施展。

韩柏藏在厚厚的被褥里,开始进入魔胎独有的“胎息”境界,口鼻虽停止了呼吸,却没有丝毫气闷的感觉,心灵快将进至平静无波的寂境,体内真气亦在丹田逐渐凝聚起来。“窸窸窣窣!”被子外面帐里传来换衣的声音。韩柏的脑中自然地升起两个身材动人的女子宽衣解带的旖旎情景,小腹下一热,真气忽地若万马奔腾,经脉像要胀裂,大吃一惊下,连忙收拢心神,险险避过走火入魔的厄运。

被外一个柔腻得像蜜糖的女声响起,以近乎耳语的音量道:“碧梦姊,你说我们还有没有命待到天明?”

躲在被褥内的韩柏吓了一跳,这华丽的帐幕虽是荒诞古怪,但却有种温暖绮丽的气氛,怎样也使人联想不到谋杀和死亡,岂知外面此女一开口便是担心能否活到明天。

那叫碧梦的女子叹道:“柔柔,我们都是苦命的人,门主恩宠我们时,我们享尽荣华富贵,一旦心情不好,就拿我们出气……”

那柔柔声音提高了少许,激动地道:“出气?我们八姊妹已给他杀了六个,最惨是春花,给他活生生鞭死,我真希望春花那杯毒茶可以结果了他,最多我们陪他一齐死。”

碧梦显然胆怯多了,颤声道:“不要再说了,让他听到可不得了,还是快点燃起香炉吧,否则又不知他会用什么残忍手段对付我们。”外面传来金属轻碰的声音,不一会香气弥漫,连被褥内的韩柏,也感觉到丝丝香气。

她们又再次喁喁细语,韩柏心中虽同情这两个命运全被那什么门主控制在手上的女子,但自身难保,唯有先集中精神全力疗伤,待伤势好了,或者能帮助她们。被褥外的声音逐渐消沉,这并不是外面两女停止了说话,而是韩柏的精神逐渐内收,进入胎息无念无想的奇异境界。这种境界乃练武人士和修仙道者所梦寐以求的,乃由后天踏入先天的必经法门,韩柏虽身具魔种,仍未臻先天的境界,想不到在疗伤的需求下,在温暖的被褥内,加上香气的熏陶,无意间竟进入了先天结气的境候。而其中最关键处实在于他的“无意”,若换了一般人,“有意”为之,早落了下乘。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一声冷哼由被褥外传来,韩柏悠然醒转,只觉体内真气充盈,说不出的舒服,默察伤况,除了经脉仍有点不畅外,几乎像从未受伤那样,心中大喜。微响传来,接着碧梦道:“门主!饶了我们吧。”那门主默然不语。碧梦惊得沙哑了的声音叫道:“柔柔!还不快向门主求恕。”那柔柔显是骨头硬得多,死不作声。那门主再冷哼一声,韩柏心中一惊,此人声音含蕴着强大的气劲,显是高手中的高手,自己全无受伤时,或者仍未是他的对手,何况自己的伤势仍差一点工夫才完全痊愈,此消彼长下,交起手来,实是有败无胜。

外面是令人难堪的沉默,只有那碧梦偶尔牙关打战的声音不住响起。韩柏心中暗叹,假若那门主真要杀人,自己只好挺身而出,否则这一生休想良心能安乐下来。岂知那门主一声长叹道:“我怎会怪你们,要怪便怪我自己,要恨便恨我自己,若是那晚我能全心全意和谈应手合击浪翻云,胜败仍是未知之数,至不济也不过是战死当场,哪会弄至今天英名尽丧,连孤竹也带着十二逍遥游士叛我而去,使我心情大坏,糊里糊涂下连你们八姊妹也被我杀掉了六人,怎还能怪你们?”

碧梦想不到有如此转机,叫道:“门主!”

韩柏此时已知外面那人乃黑榜十大高手之一的逍遥门主莫意闲,暗庆自己没有鲁莽出手,现在对方能良心发现,自是最好,又见对方自责如此之深,心中不禁对他有点同情。

莫意闲再叹道:“你们不用说了,刚才我偷偷跟在你们身后,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很清楚。”

碧梦颤声道:“门主!我们……”

莫意闲阴声细气道:“不要担心,我早说过不会怪你们的,唉!逍遥八姬中以你们两人姿色最佳,最得我宠爱,所以即使我喝醉了时恼恨填膺,仍没有错手找你们来泄愤。”

碧梦嗫嚅道:“门……主,如果……如果你像以前那样,我和柔柔定会如以前般伺候你,不会在背后说你长短,是吗?柔柔!”最后两句当然是和柔柔说的。

柔柔隔了好一会,低声道:“是……是的!”

莫意闲喜道:“真的吗?”接着又长长一叹道:“但我再也不忍心要你们将大好青春,浪费在我身上,何况我和浪翻云结下不能冰释的深仇,所以我决定了让你们走。”躲在被褥下的韩柏听得暗暗点头,这实在是个最好的解决方法。

碧梦喜出望外,跪下叫道:“多谢门主!”柔柔却没有任何反应。

杀气忽起。韩柏立刻生出感应,但已来不及反应。“啪!”手掌拍在头上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头骨爆裂的声音,也不知是两女中哪一个,来不及惨叫,早玉殒香消。韩柏怒火狂烧,做梦也想不到莫意闲如此反复无常,正要不顾一切扑出,又突觉杀气已消,知道莫意闲暂不会杀人,连忙克制着鲁莽扑出的冲动,静待偷袭的好时机。若非知道外面的人是莫意闲,他已扑了出去。

莫意闲冷笑道:“一试便试出你想离开我,哈哈哈!其实我是刚刚来到,哪知你们说过我的什么坏话。”接着语声转柔,道:“还是你最好。”

柔柔狠声道:“你杀了我吧!”

莫意闲一愕道:“你不怕死吗?”

柔柔淡淡道:“与其日夜提心吊胆,不如早点死了。”

莫意闲奇道:“但你不知我有很多令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吗?”

柔柔平静地道:“你动手吧!”

韩柏大为奇怪,在柔柔这种处境里,痛快一死绝不可怕,但谁也可想到莫意闲有的是使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柔柔凭什么全无所惧。想到这里,心中一动,猜到柔柔必是有一种自杀的方法,保证能在莫意闲动手前身亡,那自然可不惧莫意闲的任何手段。而柔柔自杀之心亦非那么坚决,否则应把握时机及早行动,不用像现在那样要等到最后关头。想到这里,大感头痛,自己若贸然扑出,必会引起莫意闲的反应,倘因此引起柔柔的误会,立即自杀,岂非弄巧反拙。

莫意闲的叹息响起,道:“我可以狠心杀她们,但又怎狠得起心杀你,你不是不知我一向最疼爱你。”

韩柏大叫不妙,自己想到的,这老狐狸怎会想不到,眼前自是筹谋妙法,阻止柔柔自杀。

柔柔喝道:“不要过来!”

莫意闲道:“好!好!我不过来,我不但不过来,还走远一点,你满意吗?”

柔柔的呼吸忽地急速起来。韩柏心叫不好,知道柔柔非常聪明,看穿了莫意闲的诡计,所以决定立即自杀。

当他正要不顾一切翻被而起,一股劲力突由莫意闲站处顺着地毡扩散,猝不及防下,背脊登时受了一记,半边身一麻。娇呼传来,柔柔软倒毡上的声音响起,比起韩柏,她当然更不济事。

莫意闲得意大笑说:“小贱人竟想玩我,也不想想我莫意闲是何等样人,咦!原来是袖内暗藏毒针,哼!这针原本是想来行刺我的吧!是不是?”

韩柏默运玄功,麻痹的身子立时恢复了大半,没有先前的软痪无力,心中既暗惊莫意闲借物传力的奇功,又暗责自己疏忽大意,若莫意闲的对象是自己,今晚便要一败涂地。下定决心,只要再恢复先前状态,立即出手。

莫意闲怪声怪气道:“为什么不作声了?呵……定是全身麻痹了,让我给你揉揉吧。”手掌摩擦身体的声音响起。

不一会,柔柔呻吟起来,哭叫道:“不要!不要碰我,杀了我吧!”

莫意闲**笑道:“任你三贞九烈,也受不住我逍遥手法的挑逗,何况你只是个**,你哪处地方喜欢被男人摸弄,有谁比我更清楚。”

柔柔令人心摇魄**的呻吟声更大了,不住喘息着。韩柏勃然大怒,这莫意闲确是不堪至极,但同时心情也平定了点,想来莫意闲在大大羞辱柔柔一番前,是不会下毒手的,自己只要觑准一个机会出手偷袭,大有胜望。柳摇枝那一箫确是非同小可,直到这刻,半边身的经脉仍感不大畅顺。其实韩柏不知道的是:若柳摇枝得悉他这么快便复原了大半,一定更惊得目瞪口呆,要对他魔种的潜力重新评估呢。

“啪!”衣衫碎裂的声音响起,娇呼传至。“砰!”柔软的女体跌在韩柏躲藏的被褥上,柔柔惊叫起来,显是感到被褥下有人。韩柏心中一动,伸掌轻推,柔柔又从被褥上滚下,落到地毡上,躺在他身侧。韩柏在被褥的黑暗里,当然看不到柔柔的**,但想想仍感到非常刺激。他自小至大,从未见过任何女人的身体,花解语已使他大开眼界,这时对只隔了一堆绣被的柔柔充满了遐想,实乃最自然的事。

莫意闲狞笑道:“小**,让我先将你弄至半生不死,才想想如何折磨你,哈哈哈!”

柔柔惊叫,风声响起。韩柏心中大喜,哪敢再迟疑,探手出外,贴上柔柔滑嫩坚实的裸背,收拢心神,低喝道:“出掌!”

柔柔虽早知有人藏在被内,但忽然间背上给人按上,仍吓了一跳,接着内劲透体脉而入,直传上右手,又见莫意闲丑恶至极的肥躯一座山般向她压来,豁了出去,一掌击出,正中莫意闲胸口。“呀!”一声惨叫下,莫意闲像块树叶般往外抛飞,脸上的肥肉扭曲出难以相信的惊容。同一时间,原本折叠整齐的被褥一齐飞起,像朵厚云般往莫意闲罩去,当他刚背脊触地时,几张绣被刚好将他罩个正着。

韩柏弹了起来,凌空飞起,柔柔清楚看到他正飞临隆起被内的莫意闲上,双掌全力下击,一时间劲风满帐,点着了的灯火一齐熄灭。“砰!”韩柏击实被上,可惜却非莫意闲的肥体,而是他破被而出的肥掌。

韩柏惨叫一声,反抛而起,受伤未愈的经脉立时剧痛麻痹,不过幸好他早有和范良极交手的经验,知道莫意闲这个级数的高手都有护体真气,更何况自己是借柔柔发掌,劲力大打折扣,又击不中对方穴位要害,但仍想不到莫意闲如此快能作出反击。

黑暗中劲风呼呼,躺在帐边的柔柔也不知两人过了多少招。两声闷哼,几乎同时响起,“砰!”韩柏跌回柔柔的**旁,不住深吸长呼,显在积聚内力。那边厢的莫意闲却是无声无息,令人完全不知他下一步要作何行动。柔柔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这年轻男子生死血战间仍不忘滚回她身旁保护她,怎能不使她心生感激。劲风再起,柔柔只觉自己**的身体,被那男子反身搂着,跟着在黑暗中往前飙蹿,到了帐幕另一角里,其间掌击声爆竹般连串响起。血战忽又停下,黑暗里交战的两人都默不作声。

柔柔自小给莫意闲收作姬妾,从未接触过其他男人,这一刻给这体魄健硕充满男性气息的男子紧搂怀里,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情不自禁下反手将对方搂着。反而韩柏全神贯注着莫意闲的动静,一点感觉不到体内女人的反应。这时他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半边身在与莫意闲的硬拼下,差点连感觉也失去了,兼之又要保护怀内之女,实在落在下风,喜的是莫意闲的内力始终不及范良极精纯,虽及时勉力反击,仍然伤上加伤,否则也毋需每一轮攻击后,都要调息后再出手。

“嗦!”柔柔大吃一惊,凑在韩柏耳边叫道:“他的扇!”

莫意闲怒哼道:“吃里扒外的贱人!”

韩柏故作惊奇地道:“什么!他气得要用扇来扇掉怒火?”

“咿呀!”帐内三人同时一震,帐外的仓门打了开来。究竟是谁在这等时刻,闯进仓来?

洞庭湖熟悉的气味迎风拂来。浪翻云撑着小艇,不徐不疾地在湖面上滑行,神态从容自若,不知外情的人看到,定以为他是想深夜游湖。

洞庭乃天下第一名湖,面积跨数省之地,南接湘、资、沅、澧四水,北向吐长江,水天相连,碧波浩淼,气象万千,但要在这样的大湖里找一条船,便若在沙漠里要找一个人。但浪翻云知道自己一定能找到对方,因为敌人是蓄意引他出来的,无论在时间上、安排上,敌人针对的目标都是他。这代表了对方对他的一举一动,把握得非常之好,只有深悉怒蛟帮内部情形的人,才能如此。可是他们凭什么惹他浪翻云?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将自己放在敌人的立场,来思索自己的弱点。他并不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因为除非是庞斑亲自出手,上官鹰、翟雨时等在凌战天的支持下,是足可应付任何危险的。想到这里,心中一震,他想到了自己的一个弱点。

浪翻云眼中精芒一闪,望着星夜和洞庭湖交接的水天远处,一艘三桅大船正迅速逸走。浪翻云轻叹一口气,站了起来。他多么喜欢怒蛟岛上平静的日子,但他知道现实并不容许他再耽溺,楞严是个绝不可轻视的人物,一上来便显出了惊人的手段。脚下用力,“劈嘞!”小艇硬生生裂开。

浪翻云脚下踏着小艇碎开后的一条长木,速度蓦地增加,水浪翻往两旁下,箭般往敌船追去。

秦梦瑶望向挑战庞斑的剑僧不舍大师,淡淡道:“大师若要挑战魔师,先要过得梦瑶手中之剑。”

白道众种子高手们一齐愕然。在他们心中,纵使秦梦瑶保持中立,已使他们大大不满,何况现在竟要代庞斑应付不舍的挑战。只有三个人反应比较不同,第一个是书香世家的云裳,美目射出深思的表情,纤手按在丈夫向清秋的肩头,制止了自己的男人表示心中的不满;第二个是小半道人,他先是惊讶,接着眼中射出尊敬的神色,显是把握到秦梦瑶不顾自身清誉,誓要维护十八种子高手的心意;第三个是不舍大师。

要知此次召来十八种子高手,以不舍主张最力,其中一个原因,是希望在外侮之前,激起同仇敌忾,以冲淡因韩府凶案引起的分裂危机,岂知一上来,十八种子高手一败一死,使他们完全陷入被动的劣境里。所以他现身即向庞斑单独挑战,固然是希望挽回如江河下泄的颓势,更重要的是希望以自己的一死,换回各人的安然离去,保全实力。庞斑的道心种魔大法确是深不可测,已超脱了一般的武学常规和争战之道,若群战不免,激起庞斑的杀机,他拼着内伤加深,也不会留下任何活口,若那情况发生,白道将沉沦不起,休想在数十年内恢复元气。可惜直到他面对庞斑时,才体察到庞斑的真正实力;完全摸不到底的实力。庞斑已非昔日的庞斑,他已进入另一层次,另一种境界,使他们针对他而定下的策略构想全派不上用场。

在众人喝骂前,庞斑长笑而起,移到船头,傲然卓立,仰首望天道:“梦瑶你是静庵外唯一可使我感到束手缚脚的人,假若我不卖你一个情面,静庵会笑我有欠风度。可是假若我大开杀戒,梦瑶会不会对我以剑相向?”

除了不舍等少数几人外,众人都大惑不解,因为梦瑶越俎代庖,接下了不舍的挑战,明明对庞斑有利无害,为何庞斑反隐有不满之意?又硬要逼秦梦瑶表态?这些种子高手,均是八派联盟千锤百炼下精挑出来的俊彦,在庞斑退隐这二十年来,得八派捐弃门户之见,史无前例的让他们在本门武功之外,得窥他派秘传心法,又得各派宗师亲自训练指点,名副其实地身兼各派之长,对于歼灭庞斑可谓信心十足,岂知真正碰上庞斑,才感受到上乘争战之术,竟是如此地使人有力难施,使他们明白到庞斑的可怕处。难怪二十年前与庞斑的斗争里,白道虽人才辈出,仍然一直屈处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