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杯相碰,發出“叮叮”清音。
一飲而盡。
柳逢春欣然道:“這一杯不但賀香大師和範老板香業興隆,還謝過兩位今晚肯賞臉,於百忙中抽空到小店來。當然!在此事上,淮陽公居功至偉,不但令小店蓬蓽生輝,大家又可盡歡一堂。哈哈哈。”
乍看,這位被譽為“大少”的青樓業翹楚,無甚特別,年紀在四十歲上下,中等身材,衣著講究卻不華麗,剪裁合身,有股世家子弟的味兒。
可是,他一旦開腔說話,立即精彩紛呈,如蛻化為另一生物,本不大顯眼的尊容,充滿活力,富於表情,一時是酒色之徒的嘴臉,一時如擊劍任俠的江湖豪客,又可以變為講究生活、懂吃懂玩、縱情放誌的狂士。其變化多端,引人入勝,且拿捏至恰到好處,讓被他熱烈款待者,如沐春風,輕鬆自然。雖是初識,卻像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如此人物,無怪可在青樓行業,享負盛名。
柳逢春在秦淮樓外院門迎接三人,陪他出迎的還有年輕美豔、應付賓客臻出神入化之境、樓內眾美之“娘”的清韻大姐,給足三人麵子。
若非清韻以柳逢春左右手似的身份來會龍鷹和香怪,他們肯定誤以為她乃樓內數一數二的紅阿姑。以青樓的標準論,二十三、四歲的年紀略嫌大了點,可是此女體態撩人,風情萬種,卻可使人連爹娘的名字都忘掉,遑論多長幾歲。還覺不足嗎?清韻大姐說話時半喘息著的情狀,仿佛中氣不足,難分話語或呼吸的聲音拂麵搔耳,如襲來的柔風,輕輕對你吹氣耳語,若仍可無動於衷,那肯定是天生對女人沒興趣的人。
清韻對秦淮樓的成敗,毫無疑問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正是她,令“賓至如歸”的形容賦上新的定義,便似武延秀所說,到秦淮樓宛如返回家裏,沒絲毫銅臭買賣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