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戰士除瓦當外,全體分裂。頓時漫天光點,每個光點都是一個獨立的作戰單位,就像無數的毒蜂傾巢而出,叫人無從攻擊,也無從預防。他們廣布在逾千地裏的空間,我“超級能量彈”那一套隻可殲滅敵人微不足道的部分,是徒耗能量。
我有個感覺,這是生命星河未竟之戰的延續,我終於須與帝國軍團正麵交戰。
瓦當消失了!
敵人像潮水濺起的浪花般橫掀而來,若給纏上,將是如蟻附羶,不論如何強橫的生物也要吃不消。攻擊嗎?過萬節的能量恐怕仍未能消滅對方十分之一的兵力,何況我隻得兩千節許的能量,全賴回程時千辛萬苦積蓄回來,而金森則隻餘五百節多一點,合起來也擋不了敵人片刻光景。
但我曉得勝負已分。敵人信心十足,排山倒海的攻勢,正中我下懷。要擊垮實力如此龐大的敵人,必須一矢中的,令他們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從一開始我便是誘敵深入,故意惹對方先出手,助長對方的氣焰,然後聚而殲之。
我和金森能量結合,往後疾退,瞬間縮短與不歸流的距離至四分之一,逾越此界線,將陷進不歸流的力場,就像掉進泥淖,最後被吸攝進去。
數以千萬計的毀滅性射線朝我們激射而來,其能量總和以萬節計,以我現在的實力,亦不敢硬捱,隻可閃躲。不過在這個宇宙的奇異空域,我卻有別的應付方法。我和金森二合為一,加速退後,沒入不歸流的力場,能量爆發,形成一個漩渦空間。
這是從黑龍藏布處偷學回來的空間魔法,比之黑龍藏布,我是自愧不如,遠有未及,但訣竅處是在不歸流的力場內施展,加以我對這空間深切的認識,威力則增加千百倍,黑龍藏布見到也要歎為觀止。
射線進入不歸流的力場,能量立即被銷融吸納,此時,宇宙之心附近的遊離極子全被我的空間力場牽引,往我們投過來,更增添漩渦空間的吸攝力。
刹那之間,攻來的敵人全身陷我一手炮製的漩渦空間內,吸攝半徑達一光年,無一幸免。
瓦當知道不妙了,發出後撤的命令,不過卻是悔之已晚。
敵人本是氣勢如虹的攻勢,立告土崩瓦解,慘被硬生生撕裂為兩部分,十分之九的戰士被強扯進漩渦,在宇宙之心遊離極子的推波助瀾下,身不由己地投往不歸流去。
在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場上,沒有憐憫容身的空隙。我偕金森駕輕就熟的擺脫不歸流強大的吸攝力,從渦心激射而出,四周盡是密密麻麻隨漩卷往不歸流的敵人,發出淒厲的呼嘯,而即使是我,在這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況裏,也沒法改變他們的命運。
夢還脫心而出,負載著極限的五百節天馬式的極子能量,朝勉力掙脫漩渦往後撤的敵人射去。剩下的帝國戰士不到五千個,包括統帥瓦當在內,但卻不可小覷,所以我必須趁他們倉皇後撤、陣腳未穩的當兒,乘勢追擊,務必二度重創他們,令他們潰不成軍。
金森叫道:“伏禹!幹得好!”
“轟!”
夢還釋放極可能是宇宙至今個人發出最具威力的能量彈,爆炸波倏地往廣闊的空間擴散,身處宇宙之心內的生物無一能幸免,包括我和金森在內,就看誰消受不起。隻有夢還是唯一例外,因為它的位置處於爆炸激浪的風眼。
灼熱至可銷熔任何物質的射線熱浪,以百倍以上的光速擴散,數以百計的敵方戰士連臨死前的慘嘶尚未來得及發出,已化為光雨。環繞不歸流不知多少個周、候、段、節、年的隕石和殘片紛紛解體,大黑球如想建造第三艘候鳥號將無法就地取材,我和金森則在心盾強有力的保護下,逆波衝出不歸流的力場。
爆炸波擴散至外圍的極子漩流,雖因能量摩**惹起漫天光雨,但瞬間即被抵消。湧往不歸流的爆炸波隻能製造出曇花一現的影響力,轉眼便隨被吸攝的戰士同歸於流內去。
當我們飛出力場的一刻,後麵已變得幹幹淨淨,不餘半個敵人。前方的敵人也所剩無幾,不到三百戰士,且全受重創,隻餘待宰的份兒,此時他們縱然一心逃走,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法對抗包裹宇宙之心的極子漩流。
金森從我心核噴出,化為銀芒,朝曾逼得他走投無路的瓦當飛去。事實上,我等於金森的天馬,他的能量真身由黑裏泛銀光點而變成全銀色,便是最有力的證明,證明我和他交換了能量。他的得益更是遠大於我,我的生命能量向他雪中送炭,不但改變了他,還可能解除了魔洞部人不能繁殖的惡咒。
夢還回到手上,化為天馬級的蓋宇利刃。
大開殺戒的時候到了。
恢複比爾外相的金森回到我身旁,道:“真有點不敢相信,我們達到目標了,盡殲進入宇宙之心的所有敵人,自龍馱帝國建立後,還是首次吃敗仗。我親手幹掉瓦當。”
我從容道:“你接著有什麽打算?”
金森道:“我能有什麽打算呢?龍馱帝國太強大了。這回的勝利隻可泄一時之憤,對龍馱是沒有影響的。不過!我承認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你展現了能與龍馱硬拚的強大實力。”
我記起一事,問道:“剛才你曾直呼上參無念之名,語帶鄙夷,是不是再不視他為主?”
金森冷冷道:“在我們魔洞部,誰主誰副是個強弱的問題。上參無念是我族裏最強的生物,遂成為我們當然的領袖。可是在冥幽基地被圍攻的一段時間,我們多次向他發訊求援,他竟置若罔聞,令我們深切痛恨,再不視他為主。你的猜想是正確的。”
我訝道:“他在幹什麽呢?”
金森道:“自敗於龍馱手下後,他退返魔宮,全力建造他的魔洞,不過若他肯趕來施援,該可輕易辦到,有他在我們未必會輸。”
我道:“若他建成飛行魔洞,把整個宇宙變成個超級黑洞,對你們有好處嗎?”
金森苦澀地道:“恐怕隻有他是唯一的得益者,隨著飛行魔洞將宇宙數以億計的黑洞逐一吞噬,他的力量會越來越強,但與我們沒有半點關係。這是我們另一個不滿他的原因。但誰敢反對他呢?”
我不解道:“飛行魔洞這般厲害,龍馱怎肯坐視不理?”
金森道:“此事相當奇怪。龍馱肯定在意他的飛行魔洞,但卻沒有親赴魔宮找他麻煩。擊垮我們的冥幽後,龍馱隻命手下封閉了魔洞周圍的三百多個黑洞,令最接近魔宮的黑洞也在二十億光年外,等於暫時困住上參無念。”
我道:“魔宮在哪裏?”
金森伸手過來,我連忙握著,接收他傳感過來的宇宙坐標,往魔宮去的星辰路線圖。
金森放手,道:“自從你在墮落城提出朋友這個觀念,我一直在思考。但在激流遇上你的一刻,我終於掌握到朋友的含義,那就是絕對的信任,沒有任何懷疑。唉!銀河人伏禹,你就是宇宙內我唯一的朋友。”
我欣然道:“我們不再是朋友了,而是兄弟,肯為對方做出犧牲。現在我們必須分頭行事,你設法找到正四散逃亡的族人,把他們團結起來,解除不能繁衍的毒咒,讓他們改變對生命的看法,然後韜光養晦,耐心等候全麵反攻龍馱的機會。”
金森道:“明白了!你要到哪裏去呢?”
我問道:“瓦當說的玉都,指的是哪個河係?”
金森斷然道:“那你是要營救普林野了,我陪你去。”
我開始感覺到金森的友情,對於不重感情的魔洞部人來說,這是多麽難能可貴。我很想對他展示笑容,可是在剛殺了四萬多個帝國人後,實在沒法笑出來。道:“此事我可獨自解決,你現在當務之急,是趁敵人陣腳大亂之際,召集族人。我會先你一步出去,製造更大的混亂,你趁機偷偷開溜。大家既然是兄弟,不用說客套話。”
金森道:“小心點!千萬不要輕敵,帝國軍團調動的靈活,猶在我們之上,龍馱是實至名歸的新戰神。玉都指的是原阿米佩斯人的晶玉星河,現易名玉都星河,是龍馱帝國四大軍事重鎮之一,駐紮在那裏的軍團名為晶玉艦隊,以糅集阿米佩斯人和帝國人宇航技術之長、新一代的晶玉艦為戰爭工具,盾堅炮利,戰績彪炳,是當年進攻冥幽基地的主力。統帥叫烏庭保,在九大統帥中以他名氣最盛,深得龍馱的信任和寵愛,被視為帝國的二把手人物。”
我問道:“玉都河係兵力如何?”
金森道:“大約有五十萬艘主力航艦,戰鳥則過千萬,人數在五至六億之間。烏庭保的總指揮所設於離星河核心十萬光年的懸浮基地處,此基地是模擬我們的冥幽基地建成,可透過變換能量躍上明間或潛入暗間,被帝國人視為永不能攻破的基地。”
我聽得心冒寒氣。
龍馱帝國現今的情況是我沒有想到的,可知在過去的二百多萬年,帝國在飛躍般的發展中奠下了超級強國的規模。隻是一個玉都星河,便糅集了阿米佩斯和魔洞部兩國頂尖技術之長,叫人不敢輕視。
可以這麽說,在瘋狂的高速繁殖下,領土不斷的擴展,加上龍馱的智慧和近乎無所不知、無微不至的領導,帝國擁有無限的人力物力,即使曾威霸宇宙的奇連克侖重生,也要看得瞠目結舌,歎為觀止,甘拜下風。
我對擊敗龍馱的信心首次出現動搖。
我本身的進化和突破,在宇宙也是沒有先例的。可是不論我如何變化進步,比起整個龍馱帝國盡奪宇宙資源,多角度和全麵的變化,卻是個人單線式的提升和發展,與帝國幾何級數般倍增的實力相比較,頓然失色。若隻憑我一人之力去挑戰帝國,無疑以卵擊石。
還有,則是龍馱本身的進化。
這二百多萬年,龍馱肯定不會遊手好閑,他的變化勢必難以想象,所以金森的忠告是對的,我絕不可以輕敵。
當然,我不會因敵勢強大而畏縮,但知己知彼是兵法的金科玉律,必須謀定後動。這場戰爭不單是我和龍馱間的鬥爭,更是宇宙正邪力量的總決戰,宇宙級兵法的較量。
現在唯一有利於我的因素,是龍馱尚未能從芙紀瑤摧心一擊的創傷恢複過來,此正是他一直沒有離開生命星河的原因,我必須好好利用這個時機。
道:“你等待我的好消息。不論你到哪裏去,我仍可憑神遊力找到你。”
我穿越最外緣的極子漩流,離開宇宙之心,回到正空間去,頓時看傻了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遼闊的空間充塞著死亡射線、橫飛亂竄的能量彈,煙花盛放般的彩色光雨,流散的粒子,我期待已久、燦爛親切的漆黑星空完全被掩蓋了。
激烈的戰爭正如火如荼進行,上萬巢艦正朝一目標狂擊猛打,但顯然帝國軍團正處於下風,巢艦損耗和爆炸的光雨,密集連串的激濺,沒有遏下來的勢頭,且像一條光龍般迅速延展,顯示與他們對戰者占盡優勢,巢艦隻有挨揍的份兒。
誰人如此厲害?
思感網撒出。
夢還不待我指示,自發地從我心核提取天馬級的極子能量,化為金色的能量勁箭,連珠射出,而我則負責騰挪閃躍,避過敵人的還擊,同時迅速補充能量。
倏忽間我們已深進巢艦陣,中箭的巨型巢艦還勉強撐得住,隻爆開缺口,較小的巢艦則立時了賬,變為粒子,組成巢艦的戰士全體灰飛煙滅。這是我得到天馬能量後在正常空間初試身手,想也沒想過自己厲害至此,頓時信心劇增。
我雖然靈活如神,仍免不了被敵人炮火擊中,不過我閃躲得法,護盾消耗能量的速度稍低於補充的速度,我等於夷然無損。當然,這是因為敵人的火力全集中到另一目標去,否則情況將是另一回事。
我的加入立即令敵人亂上加亂,變得陣不成陣,不複先前整齊的軍容。
刹那間,我已曉得與帝國軍團激戰者是誰了,頓時歡欣如狂,加速飆移,眨眼間,深入戰場數萬地裏。
一道力能裂破虛空的激芒,朝我的方向射來,光度超越了戰場所有芒線光雨,擋路的敵艦在高熱下融解,廓清了我們間的所有障礙。最驚人處是熱波朝四周擴展,敵艦應波翻滾開去,終於潰不成軍。
候鳥號出現前方五分之一光年處,仿如神器。
我哪還猶豫,能量變化,從極子轉為暗子,不須任何加速,更不存在過程,下一個刹那我已潛入黑暗空間去。
最關鍵的時刻來臨了,我的宇宙搖滾原理是不是正確,從天馬得來能量突變的本領能否賦予我宇宙搖滾的異術,端看此刻。
隻有能搖滾於正空異空,我才有登入大帝號的條件,使我心愛的人兒在五十萬年後生氣之風形成時複活過來,我的心情可想而知。
暗子和明子是極端相反對立的粒子,以前任我對它們如何明白和了解,甚至可把它們分解為極子,但如何將暗子直接化為明子,又或反其道而行,卻是全無入手的方法。
神遊力穿透異空正空,做我的導航。
“轟!”
我現身於光明空間裏。
老天爺!
我終於成功了!不可能的事變成眼前的現實。光明、黑暗和正空間,位處同一空間內,隻是能量階次和性質的分異,形成三層次的空間。透過能量的變換,我遂可搖滾於三個空間。道理非常簡單,要辦到卻是非常困難,得來不易。
在某一程度上,我變成了天馬,是宇宙內的天馬,能在包括不歸流的任何空間自由飛翔,隨意搖滾穿梭正空異空,成為沒有生物能趕上的異物。
我在光明空間滑翔了一小段路,能量再變,返回黑暗空間去,當我再躍上正空時,候鳥號剛飛到我腳下,精準到自己也有點不敢相信。
戰事已成為一麵倒的形勢,帝國軍團再沒有還擊之力,隻餘下三千多艘大小巢艦亡命竄逃。我還以為帝國戰士是肯為龍馱犧牲、不怕死的盲目信徒,原來根本不是這回事。基本的生物性情是沒法改移的。
但我不會因此而輕敵。眼前的敗軍可算是“老弱殘兵”,最精銳的五萬戰士全到了宇宙之心去送死,又沒有瓦當在指揮大局,遇到候鳥號般的極級鬥艦,又有我三個超卓的兄弟助陣,加上本人出其不意的左右夾擊,敵人可撐這麽久已算不錯。
“嗖”的一聲,我穿入候鳥號去,落在兩排共八張座椅的後排去。
歌天轉過頭來長笑道:“兄弟別來無恙!”
我一手抓著獨角卷過來的大尾,不讓他重施故禮,開懷大笑道:“三百萬個宇宙年哩!你打招呼的手法確是別開生麵,同時告訴了我現在的歌天更勝從前。”
歌天歎道:“此次的重生和進化,由我一手主導,當然是大有看頭。”
我放開獨角的尾巴,欣然道:“為何你的角會變成彩光閃閃的?不是感染了什麽怪菌吧?”
獨角發出他獨家的金屬磨損笑聲,道:“你的宇宙,還以為永遠再見不著你。”
大黑球怪叫道:“伏禹混蛋,天馬在哪裏?我還以為你會騎著他回來,沒有天馬,你如何逆返宇宙之心?”
我道:“讓你看得見的還算是天馬嗎?不過放心,天馬正在我心裏。”
歌天、大黑球和獨角同時爆出歡呼怪叫,震**候鳥號駕駛艙廣闊的空間。
大黑球嚷道:“不再和這群混球瞎纏哩!”
候鳥號加速,離開戰場,燦爛的星空重現八方。
歌天道:“剛才你是不是進行了宇宙搖滾。”
我歎道:“正是如此,怎瞞得過你的法眼。”
有歌天在,光明驅走了原本填滿我內心的陰霾烏雲。
大黑球羨慕的歎息。
我欣然道:“我得到了天馬,不是等於大家都得到了天馬嗎?”
艙內立時爆起比先前更劇烈的歡呼怪嘯,氣氛沸騰起來。
大黑球狂喊道:“我的神你的宇宙,到哪裏去?”
我道:“晶玉星河!”
《封神記》卷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