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地下神廟裏,氣氛莊嚴肅穆。
神廟正中安放了一尊高達十尺雙跏趺坐的大日如來佛,脊直肩張,兩手垂下盤抱,掌心間有一個大水晶罩子,平放在一個二尺高的石座上,水晶在四周燭光的掩映下,流動著奪人眼目的異彩。
水晶罩石座上有一個青銅的架子,架上放著一把長約六尺的厚背刀,造型高古樸拙,刀柄鑄了一頭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怪物,頂生兩角,猙獰可怖,赫然是當日蚩尤用的兵器。
魔刀並不是安靜的,它在水晶罩內不斷顫動,發出叮叮咚咚與刀架碰撞時的聲音。它再不是沒有靈性的死物,而是要掙紮離開這水晶囚牢的魔物,又像是在應某一神秘力量的號召,要脫困而去。
水晶罩上貼了一張三尺見方的大羊皮,羊皮上痕跡斑斑,重重疊疊寫滿了無數的符咒文字佛經,看羊皮的殘破,顯然經曆了一段悠長的歲月。
大日如來和水晶罩是這神廟內作“曼陀羅”壇城布置的中心,以這為核心由小至大,由內至外圍了三個大圓,最外的大圓直徑足有三十尺開外,這三個圓是以土築成,排滿了佛像法器旗幟,向著正中的大日如來,遙遙侍奉。
由中心的大日如來伸延開去是四條用水泥築成的走道,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與東南西北四個門相接。
四條走道與三個大圓接觸的十二個點,都有一個圓台,圓台有朵銅鑄的蓮花,總共十二朵。
他們每人手上捧著一枝燃點著的巨型香燭,燭火映照下,可見四壁滿是依石壁雕成的半立體佛像。
廟內一片靜默。
大日如來眼睛似開似閉,默默俯視著水晶罩內不斷掙紮震動的魔刀。
“叮”!
一聲清音自南門響起,四高一矮五個人,出現門前,他們步上通往中心的台道,燭光把他們的影子長長拖在身後,情景怪異。
當先一人最矮,雙手合十,眼觀鼻,鼻觀心,法相莊嚴,每一步踏出也像有千鈞之重,使人擔心他永遠也不能走近水晶罩處。
坐在蓮花台上的十二名老和尚由不作聲的金剛誦轉作蓮花誦,揚氣開聲,聲調不急不緩,字句分明,念的是降魔咒。同時雙手不斷作出不同的降魔手印。
一時梵音高唱。
忽而間地下神廟陷進絕對的黑暗裏。
神廟頂上傳來鐵蓋移動的聲音。
一線金黃的強光箭矢般射下來,金光逐漸擴大變圓,原來天頂處移開了一個圓形的缺口,使陽光直接射進漆黑的地下室裏,正射在水晶罩上。
水晶反映陽光,萬道霞光流轉,陽光落到魔刀刀體,魔刀的鏗鏘金屬鳴叫,變成了吱吱尖響,刀體動得更厲害了,就像是受了陽光明陽之氣,掙紮哀號。
“摩訶毗盧遮那,光明遍照天下,無有黑夜,無有不照。”
他念完後雙手高舉,掌心向黏壓在水晶罩上的羊皮按下。
奇怪的事發生了,他雙手觸及羊皮,比先前任何聲音都激烈十倍的異聲在魔刀響起,魔刀彈離劍架,停在半空,不住震動。
魔刀動得更厲害了,陽光給刀身反射到地下神廟的陰暗角落,便若群魔亂舞。眾僧人立時禪音高唱,助其法威。
伸出右手中指,左手持刀,刀尖往指頭割去,刀尖劃破指頭,割出一個佛的印記,鮮血滴下。再不遲疑,手指龍飛鳳舞,在已布滿符咒的羊皮上再畫下一道符。
不過這符和以往的都不同,是一道血符,顯示了事情的嚴重和危急性。
天頂透入的光驀地縮小增強,顯示太陽剛至中天,直射而下,劍體更呈霞光萬道。
來到門口處,遙望殿心的魔刀道:“我拚卻十世修行,以血符壓止了魔刀,不知能支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