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雪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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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二月雪》三個字敲在文檔裏的時候,正是深冬時節。大概那天沒有太陽或者我起得太早的緣故,反正整個大地被一片鴿灰色籠罩著。我隻敲了這三個字再也繼續不下去了,腦子裏亂糟糟地像一團麻,我就呆呆地坐在那兒看屏保上的三維動畫。後來,眼睛酸得都要掉眼淚了,我才站起身來走到陽台。從十八樓的玻璃窗子望下去,路上已經有了稀稀拉拉或趕車或急行的人——我想,這些人中也會有和我一樣的人,活在重壓之下。寒風瑟瑟,小區門口賣早餐的商販們零星地散落在窩風處,也有買早餐的人,他們來去匆匆。冷風吹得關節疼,我又回到室內的沙發上坐著,死盯著一個地方出神。終於熬到了上班的時間,我撥了一個電話號碼。我說:“我已經開始寫《二月雪》了。有一天,你聽到我說,喝酒去!《二月雪》就寫完了——”其實,我打這個電話,是在給自己製造壓力。也就是說,已經有人知道我在寫長篇小說,我是個說話算數的人。電話會激勵我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要完成《二月雪》的創作。我所說的困難不是創作上的困難。

那天,我艱難地隻寫了幾百字。

最擅長的是煮粥熬湯,我會根據不同的材料掌握時間和火候,熬煮出來的粥或湯不僅口感上乘營養也會保持得恰到好處。可這三年裏,我再也沒熬煮出像樣的粥或湯來。認真地總結,我從容的心態已然流失。寫作雖然不能和煮粥熬湯相提並論,但一樣都需要從容、需要平靜。可我卻像一頭困獸無時無刻不在掙紮,像一隻被鞭子抽打的冰尜,頂住頂不住,受了受不了,都要旋轉下去——我越走投無路,創作《二月雪》的想法越無法遏製地從石頭縫裏往出擠。生活都沒有著落,怎麽能寫作?雞窩鴨架都砌不好,怎麽能蓋好二層小樓?這是非常現實的問題。我開始在心裏排斥寫作《二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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