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裏

回不去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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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對長大的故鄉的認知,除了鐵路街,三道街,就是五道街南頭了。七十年代初,父母背包摞傘,帶著我們從綠皮火車上下來時,最先闖入我眼簾的是“老毛子”房。故鄉的小站,是中東鐵路線上,其中的一個三等小站。當年,為修建和保養中東鐵路,不少蘇聯人曾經駐紮在這裏。所以,鐵路街清一色的“老毛子”房,就在所難免了。

鐵路街,還被故鄉人稱為一道街。

我們家最先落腳到五道街的南頭。那時候,我不知道故鄉還有二道街、四道街、六道街,我除了對五道街南頭的周邊,比如,我就讀的東方紅小學,醬菜廠,農機廠和三道街比較熟悉以外,就是路口的老劉小鋪了。我家住的是廂房,北麵的山牆借助了醬菜廠廠房的山牆。我們家與醬菜廠的廠房呈T字型。醬菜廠廠房,高大得足有兩層樓那麽高,爬上我們家的屋頂,就能扒著醬菜廠窗戶的鐵柵欄,看見如一間屋一般大的缸。缸裏醃著辣椒、黃瓜,茄子等。醬菜廠像一隻雄鷹,而棲身它牆下的我家,像一隻被雨水淋濕的麻雀。

蕭瑟中,帶著貧窮的寒意。

我家門前有一條硬路,是用鐵屑兒和鐵渣鋪墊的。我們經常在這條硬路上打鬧和瘋跑,跑著跑著就被支棱出來的鐵屑,刮破腳趾頭。呈螺旋狀的鐵屑兒,在陽光下閃出斑斕的光。鐵屑兒絕對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常常伸出惡毒的舌頭,不但把我們的腳趾頭刮得鮮血淋漓,還把塑料涼鞋刮壞了。刮壞了腳趾頭不打緊,破頭呲爛的皮肉,幾天就能長上。但刮壞了涼鞋,就沒那麽幸運了。因為,父親用燒熱的爐鉤子,烙涼鞋時會罵,“腳長牙了,好端端的涼鞋都烙缺肉了。”在鐵屑兒鋪就的路上奔跑,或者走路,真的費鞋。

而街口的老劉小鋪,不僅是那條街的人家買油鹽醬醋和本子鉛筆的去處,各家還要到離家至少有二裏多地的老劉小鋪挑水。當然了,供水是有時間限製的。據說,老劉小鋪看水,放水也是掙錢的。小時候,我十分羨慕,老劉家不但開小鋪掙錢,看水放水還賺錢。而他家吃水都不用挑,擰開水龍頭就往水缸裏放。一想到,白花花的水直接流到水缸裏,我都替老劉小鋪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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