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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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聲驟然而起,劉珍珍停住了腳,她凝神聽了一會兒,“張連鎖也守夜哈。我要是沒聽錯的話,這首曲子應該是‘良宵’。”劉珠珠噗地笑出了聲,“姐,你發現沒,張連鎖現在二胡的曲風都變了。”劉珍珍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頭,想了想,“嗯嗯,是變了。”劉珠珠說,“勞動是人最大的光榮,張連鎖當車間主任了。而且劉師傅很喜歡他,把祖傳的手藝一點點教他。劉師傅和我說,連鎖這人心眼兒好,這人啥事兒心裏都有數,就是嘴上不說。”

劉珍珍點頭,“男人還是要有事兒做,才有信心。張連鎖這輩子,在家被老婆欺負,一頂綠帽子讓他在外沒抬起過頭。這女人非常重要啊。滕老幺就是一個例子,他除了攤上三個好姐,也算攤上一個好老婆。胡美菊要是不跟他過,他這個家就散了。滕老幺就是那種爛泥扶不上牆,我看自從開這個驛站,好了不少。那也是胡美菊眼睛盯著,錯開眼珠他就不玩活。一個家過日子,關鍵過的是女人——”劉珍珍的話音戛然而止。

劉珠珠沒留意劉珍珍的情緒,她看著她姐。

“張連鎖到酒廠上班不久,還到村部找過我,說啥都要給我8000塊錢,說他知道,那年的奶資錢,是我個人出的。我不要,張連鎖都快哭了。”劉珍珍突然盯著劉珠珠,“怎麽扯到他們身上了,快說說你和隋鐵成。”

“快走,到家給你講。”劉珠珠伸手挽住她姐的臂彎。

推開院門時,村東頭的焰火帶著呼嘯,竄上幽藍的夜空,在她們的頭上綻放出絢爛的光彩。姐妹倆仰起頭看了一會兒,相視一笑地進屋了。“兜裏有錢了,人們的精神麵貌都不一樣。過去,誰家能舍得買這麽好看的煙花啊。”劉珠珠沒了睡意,她泡了一壺濃茶。“過年了,門廊的燈就不關了。咱倆開這個暖光的燈,浪漫一點。”劉珠珠喝著茶,講述了他與隋鐵成的情史。劉珍珍盯著她問,“劉珠珠,你和隋鐵成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整了曖昧,我一點都沒發現,是我傻呢,還是你們太地下?”劉珍珍惡狠狠地喝了一口茶,“你前夫肯定也沒發現,不然的話,就他那張嘴,早就在咱家的飯桌上說了。”劉珠珠笑得嗆了一口茶,她咳得半天,才喘上一口氣,“哎呀,嗆死我了,咳、咳——”劉珠珠站起身,用手捶著前胸,“這個我不和你強,你和你前夫不僅有點傻,還有點二。你前夫,一說話就滿嘴大道理,最煩他這點。不過自從駐村後,他改了不少,說話也接地氣了。但他除了對他女兒心細以外,啥事兒都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