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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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兆和竟然沒有再回來。

他在遠郊找了個給工廠看門的工作,一個人住在廠子安排的宿舍裏。謝佩秋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次次去找他,他次次躲著不見麵。她帶著蘇母一起去見他,蘇母抹著眼淚問他:“我的兒呀,你這到底是咋啦?”蘇兆和就從頭到尾沉默著,愣是不說話。

謝佩秋四處打聽,直到她找到曾與蘇兆和一起販賣海鮮的兄弟,那人才若有所思地說:“你們是不是該帶他去看看精神科的醫生?有兩次我們喝多了酒,兆和總是自言自語,說自己得了什麽怪病。”佩秋恍然一驚,既而滿是自責,如果真是如此,這麽多年,自己也真的太疏忽他了。

她急匆匆地去找他,到了工廠,他們卻告知她,蘇兆和已經辭職了。她想起生完安安時曾試圖自殺的自己,一下子慌了心神,哭著給蘇母打電話,全家族的人都瘋了一樣外出尋找。幾個小時後,佩秋卻接到了姐姐蘇雲霞的電話,電話裏,雲霞說,蘇兆和給她寄了一筆錢和一封信,信裏寫,求她替他多照顧老母親和安安。

蘇兆和去了另一座城市。他偶爾與蘇母和安安通個電話聊上幾句,卻從不接佩秋的電話。蘇母勸慰她:“閨女啊,醫生說兆和得的是抑鬱症,這麽多年,咱們全家人的心思都在安安身上,沒有人關心他。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受了什麽苦,你不要和他計較,不要埋怨他。”

佩秋聽得恍惚,抑鬱症這個泥潭,她也曾深陷過,那時她的世界一片灰暗,是蘇兆和拯救了她。可他又是怎麽了?她生下安安心中有愧,可蘇兆和明明說過不怪她。他是怪她與趙之興走得太近了?可他們一身清白,他怎麽能這麽誤解她?安安已經十六歲了,十六年彈指一揮間,往事幕幕浮現在她眼前,十六年,她沒能關懷好蘇兆和,可她又何嚐關心過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