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彤丹朱(出版)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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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記者是最明白官方發言人的苦衷的。他們為了報道責任的神聖,時時不惜旁敲側擊,引出幾句精彩的答話……這兒所指的官話與官腔不同,雖然其本質則一。姑且假定官話是以官方代表的立場,而官腔則是以官員個人的立場;我們論官話的兩麵:一麵可驚,一麵可笑……

——摘自《當代晚報·朝花夕拾》:《論官話的兩麵》

紅五月連著紅十月。紅旗飄飄,換了人間。

西湖周圍的山,從此滿山紅葉;西湖的水,從此紅浪滔天。

我出生於共和國誕生後的一九五〇年七月。經過計算,我知道自己就是在紅色的十月,被我活躍於曆史新紀元開端的父母,創造出來的。抑或由於忙碌的革命事業使他們的創造過於匆促,以致在輸入給我的遺傳基因之中,使我繼承了他們多一半不知天高地厚的書生氣。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我頭皮上軟軟的黃毛中,隱藏著一塊黑色的胎記。他們不會想到這黑色的標誌,將預示著一場災難,已在我出生那天,從娘胎裏帶往人世。

我年輕的爸爸,那時忙得幾乎很少有時間親近我。等我稍大些,他卻因過於勞累,性情變得十分暴躁,常常使我望而生畏。但我還是覺得青年時代的爸爸,是一個非常出色、非常英俊的人。他有一個寬闊而明亮的前額,坦坦****、一覽無餘,有一次我壯著膽拍拍他亮光光的腦門,問他那裏麵都裝著什麽?他回答說是——書。於是那些書,就通過他額頭下那雙眼睛,忽閃忽閃地跳出一個又一個字來,同他的眼睛一樣漆黑烏亮。那真的是一雙非常美麗的眼睛,清澈地躍動著喜悅而熱烈的光澤。我懷疑我媽媽當年就是被這雙眼睛所迷惑,而不顧一切地愛上他的。即便經過了幾十年的磨難,如今在他的眼神中,我仍能覓見他當年的鋒芒和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