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角樹

太平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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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齊也,老齊!臨走了還給我留個橛子坐!”

那人才邁出門檻,校長伍德科就一屁股跌倒在半新不舊的藤椅裏。拍胸口,擰眉心,左旋三下,右旋三下。

去年,蘆花區集資五萬元給蘆花中學搞修繕,後勤主任齊天飛硬是蓋了一座小樓,捅了幾千元的漏子,害得伍校長到局裏擰了幾身汗,才甩掉那筆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走的那人姓田,名雨。食堂裏的炊事班長,掌勺的大師傅。

春節前,小樓落成了,剩的破磚,爛瓦,邊料,泥砂,齊天飛三搗咕二搗咕又就著學校臨街的那麵院牆拾掇了四間平房。學校工人超編,田雨自動報名在平房裏開飯店,並且獻出六根木頭做檁條。

學校開飯店。倘真能搞好,掙錢相當可觀。蘆花中學在蘆花鎮南,鎮北就是蘆花河,一年四季,流水清清。因方便的關係,趕集的人大部分從南半部湧來,飯店打開了銷路,可以變成學校的小金庫。這是齊天飛想的高招。

盡管伍校長和老齊有點那個,但齊已經削職調出,宰相肚裏撐舟船,況且勤工儉學,發展第三產業又是上級領導一再提倡要求的,伍某人何樂而不為?

開春,校院裏那排楊樹冒出新綠。鎮上生意興隆,趕集上店的熙來攘往。伍校長感覺時機已到,就在昨天的教職工會上宣布:學校開飯店,年繳利潤800元。

學校裏的工作,按部就班,生活平平淡淡一丁點兒新聞都像石子投進平湖,激起一圈圈漣漪,人們有了新話題,日子平添了趣味。

會場上,嗡嗡作響。有的一本正經,尋根刨底;有的譏諷嘲弄,尖聲喝叫,有的洋洋不睬,白眼相看;有的躍躍欲試,忐忑不安;有的不聞不問,退避三舍。愛熱鬧的將田師傅抬起來,向空中高高地拋,不住氣地喊:大老板發糖!發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