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街五號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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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的韓潮記得,就在這個房間裏,和他死去的親家,進行過何等激烈的爭辯啊!

有什麽用呢!呂況要極端起來,那偏激執拗的性格,真是刀槍不入。

“你幹嗎偏要把劉釗置之死地?”在私下裏,韓潮總是用**裸的語言跟第一書記交談。

“他應該得到這樣的下場,毫不可惜!”

“人家是提著老子腦袋來參加革命的。”韓潮吼了。

“可你別忘了他血管裏流的是劉大巴掌的血——”

要不是第一書記,韓潮真想跳起來掏出手槍。那時,他擔任公安局長,隨身攜帶著武器。好容易控製住自己那搬磚弄瓦的手,深吸一口氣,不使激動的心跳出來。然後,壓住怒火,咆哮地問:“你說,老呂,他經受的革命洗禮,比你,比我少麽?我們是共產黨,不是青紅幫,憑什麽——”

“你也不必再袒護他了,對你也不利!”呂況決不是威脅,而是勸告地提醒,“要不是你有絕對的貧農出身、絕對的工人成分這些護身符,我告訴你吧——”

那時的韓潮可不像今天這樣衰老,他拍案而起,眼睛裏都冒出火。“老實講,正是因為劉釗講的是真話,我才敢舍命保他。你看該給我戴帽就戴吧!不講真理,不講公理,算什麽共產黨?”

“問題就在這裏,黨需要的是絕對馴服的工具,明白嗎?劉釗可怕的地方,就是他不但想,還要講。這樣的人留在黨內,隻能起渙散人心和腐蝕意誌的作用。把他清除出去,既有階級的考慮,也有——”

“算啦!”他不想聽下去,一甩袖子,走了。

但是,真遺憾哪!雖然呂況離開了這個世界,可他的幽靈似乎還殘存在某些人的腦海裏。“甚至,還包括我自己呢!”韓潮打了一個嗬欠,表示自己醒了。

吳緯趕緊過來告訴他:“我把劉釗叫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