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街五號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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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折疊傘,一次性減價處理。”

“新桃上市,五月鮮,每斤八角。”

“原版立體聲磁帶,貝多芬命運交響樂。”

“醬油無貨。”

“睫毛膏來了,欲購從速。”

“請喝礦泉水,消暑解渴,延年益壽。”

……

一幅幅貼在櫥窗裏的廣告,從車窗外麵閃過。坐在車裏的吳緯,和被她找回來的呂莎,繼續在有一搭無一搭地交談。她們之間的關係,大部分時間更像母女,不過,此時此刻,是標準的婆媳倆。彼此客客氣氣,但一點也不親熱;雖然和和睦睦,心靈並無交流。吳緯當然對呂莎的做法不滿意:怎麽能在劉釗的屋子裏待一夜?豈不太荒唐了嗎?就算我對你們倆絕對的信任,輿論會說些什麽?“你也別不在乎,小題尚可大作,何況你一篇白紙黑字的文章!”

呂莎也不滿意吳緯突然間破門而入的陣勢,大有捉奸捉雙,恨不能赤條條給堵在被窩裏的意思。她越想越惱火,那種觸動了心靈上傷痕的疼痛,使她不管不顧地爆發出來。“說實在的,我倒希望他們大鬧一場。不破不立,也許鬧得越凶,問題解決得越徹底!”

“未必吧!莎莎,你可不要小看了他們。”吳緯還能不知道臨江這撥人的拿手好戲?沒影的事都可以編得頭頭是道,何況你們一男一女在一起待了一夜,那還不得添枝加葉,天花亂墜地胡說一氣?要知道,黃色新聞對於小市民心理的人,有著天生的吸引力啊!連你們多少年前在溫泉鎮的事情,還抖摟出來呢!

“吃不了我的,媽媽!君子之心坦****,小人之心常戚戚。我對我的任何文章都絕對有信心,經得起真理的檢驗!”她把卷好的一小卷秀發,放在嘴唇邊吹拂著。心想:媽媽,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如果我真是個不知自重的人,生出那樣心思,你防也防不住的。如果我真要想和劉釗怎麽樣,我早就可以提出和大寶離婚,跟他同居嘛!媽媽,你是明白人,難道男女在一起,必定要做苟且之事麽?難道一個結了婚的女人,就不允許有一兩個比較知己的男友麽?……也許因為轎車駛過了昨夜她坐在那裏的街心花園,她突然感到仿佛有一句話,像噴水池中的水柱,直射天空那樣,想對身邊的吳緯講出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