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街五號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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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車的響聲從腦後玻璃窗外傳過來。

呂莎,準是她!韓潮眼皮抬也不抬地想著。這位《臨江日報》的記者,本身就是惹人注意的新聞人物。但她好像還嫌不夠似的,總是騎著摩托車,留著披肩發,穿著最時髦的、凡人不敢問津的服裝,在大街上風馳電掣地疾行著。果然,她的摩托車超過了轎車,攔住了去路。

“怎麽回事?莎莎!”韓潮把頭探出車窗外詢問。

她跨在摩托車上:“爸爸,你還沒有看完!”

“夠啦!”

“幹嗎走啊?大夥兒還等著你的指示呢!”

“他指望我對沿江新村唱幾句讚美詩嗎?對不起,我沒有那份雅興。”

“我真奇怪,爸爸,你幹嗎吹毛求疵,橫挑鼻子豎挑眼?你幹嗎自尊心那麽強,忌妒你的部下?你幹嗎不承認劉釗就是比我們黨裏那些白吃飽、飯桶、寄生蟲要強得多?爸爸,你怎麽不想想,一千多戶人家馬上可以歡歡喜喜地搬進新居,是個什麽心情?共產黨治理臨江三十多年,可曾有過這麽一天?你潑那些冷水,簡直不可理解,生那些莫名其妙的氣,是毫無道理的。你說我還報道不?”

看來她很激動,滿臉緋紅,雙目閃過忿忿不平的神色。

“我並沒有攔著你,莎莎!”

“我們報社主編隻會看你臉色行事,隻會唯唯諾諾,隻會做官樣文章。”她那滿臉鄙夷的神氣,表明了她心口一致的性格。

“莎莎,你這樣議論別人,好嗎?”

“我一向實事求是,從我老爹開始,臨江容不下人才!”

“夠啦,莎莎,你要寫就去寫吧,但是——”韓潮舉起一個手指頭,威脅地,“不許吹捧劉釗!”

“我幹嗎給他當吹鼓手?”呂莎說完,準備騎上摩托去報社。但細細琢磨她公公的這番附加的意思,便又跳下來,跑到轎車旁邊,俯身朝後座上的韓潮問:“為什麽不可以給劉釗鼓吹鼓吹呢?爸爸,我倒要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