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網無魚:許春樵中篇小說精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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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是一個時間長度,如果與某一曆史事件相對應的話,那就是中國的抗日戰爭。鬆貴到榆林中隊第八年,轉業最後期限到了,鬆貴對新來的縣消防大隊長王建安少校說,“抗日戰爭都結束了,我也該走了。”

縣消防大隊王成海中隊長從三軍大附院治好手臂燒傷回來後,準備與鬆貴對調,王建安大隊長說這是市裏陸支隊的意思,鬆貴對王大隊說,“我到年底就轉業了,不到八個月,沒必要對調了。”王大隊說,“陸支隊讓你先回來,其他事回來後再說。副營不想要了?”鬆貴說,“我想要孩子,要老婆,要我媽,還要房子。王大,我都三十五歲了,三十五歲我才知道,我不是為我一個人活著的,我是為一大家子活的,不能由著性子來。”王大隊說這事是陸支隊交辦的,成海的工作也已做好了,如果你不願對調,就給陸支隊去一個電話,解釋一下。當天晚上,鬆貴就給陸支隊打了一個電話,比他小兩歲的陸支隊說,“你們農村兵就是小農意識太強,我不勉強你,到期你就轉業吧!”

鬆貴雖然挨了批評,但批評後卻一身輕鬆,就地轉業不是安置在公安局就是工商局稅務局,反正這麽多年縣裏複轉軍人都是去了好單位,鬆貴想到了從此他不再提心吊膽地睡覺了,他就想唱一支歌,可唱什麽歌呢?《小白楊》挺好唱的,於是他是一路上哼著《小白楊》回到他和九月的小窩的。房子簽過合同交過了首付,隻等鑰匙到手,他們的小家就正式開張了,一晚上,九月都在跟鬆貴討論裝修格調的事。鬆貴說,“我媽那間就按傳統樣式裝,不要裝吊燈,一個日光燈管就行了。”興奮中的九月一下子就不再說話了,她不好說不讓婆婆來,於是就心不在焉地說,“你是家裏的男人,怎麽裝修你說了算。”鬆貴知道現在城裏的媳婦寧願養狗也不願養娘,但九月應該不在其中,她隻是想先體驗一下二人世界和小家庭的溫暖,所以態度變得有些不明朗。鬆貴不想掃短暫團聚的興,於是說,“等拿到新房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