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的月光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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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人站在春寒料峭的天空下,繼續與於國良談判,他們談判的焦點最初圍繞著是先救人後定價錢還是先定價錢後救人,於國良已經敗下陣來,他答應先定價錢後救人,頭發稀少的人用斬釘截鐵的語言宣布,“三千塊錢下水救人。”

又冷又驚的於國良咬著牙答應了,他哆嗦著舌頭說,“好吧,我答應。快下來吧,車馬上就要沉了。”

頭發稀少的人已經開始脫衣服,這時,牛仔服攔住頭發稀少的人,說,“不行,每個下水的人還要再給八十塊錢勞務費,反正他們這些剝削階級們有的是錢。”

岸上的其他人紛紛相應,都說有錢人應該不在乎錢但在乎命。這時人群中站出一位花白頭發的老人,他對幾位正在談判的岸上人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快下去救人吧,人命關天的時候談錢太庸俗了!”

穿劣質西服的人拽了一下紅領巾一樣領帶,手指老人的鼻子說,“這年頭,不談錢才是庸俗呢!”

牛仔服說,“你這個不怕冷的老雷鋒,你下去呀!”

花白頭發老人說,“我要不是有關節炎,我就下去。”

水中的於國良嘴唇已經烏紫,頭上的血還在往外流淌,他感到又有兩條魚開始咬他的腳踝,他已經無力**,魚的膽子越來越大,咬得變本加厲了。他突然拚盡力氣對著岸上大吼一聲,“龜孫子們,老子一分錢也不給你們。都給我滾吧!”喊完這句話,他就閉上了眼睛,一句話也不說了,他在聆聽另一個世界的聲音。

年底的時候,於國良吊著受傷的手像一個戰敗的戰俘一樣挨戶催債,他說,“我這是最後一次跟你們要債,如果你們不還,我也隻好家破人亡了。”

欠債的養殖大戶們已經知道於國良血書的真相,看於國良手上纏著繃帶,一臉的絕望,就紛紛掏出了錢,一分不少地付了錢,一位膽小的養豬場老板怕於國良鬧出人命來,甚至還付了利息錢。這就是說年三十的時候,於國良已經付清了欠農戶的原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