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

66

字體:16+-

深夜十一點半,電話鈴驟然響了起來。夜深人靜,心情緊張,這突如其來的鈴聲也把大家嚇得一激靈。金秀坐得離電話最近,趕忙將話筒抓起來。

“喂……是,是,我是金秀……”

楊媽和張全義都陪著金一趟坐在北屋正廳裏,就是在等待金枝的消息。現在全都側耳聆聽金秀打電話。

“哦……你是陳玉英啊……什麽?金枝被送到你家裏了!……謝謝!謝謝你……噢,淋了雨……發高燒!四十一度……哦……好的,我們這就趕過來……對,馬上!”

事情已經全都聽清楚了——金秀打電話的聲音挺大,現在也不必重複,隻對丈夫說:“你快去拿點退燒藥,咱倆這就過去!”

張全義快步出屋。金秀這才緩和了口氣:“爸,您放心好了,也該睡覺啦……金枝就是淋了點兒雨,沒出別的事兒……您放寬心休息吧。外邊有全義和我呢……”

金一趟耷拉著眼皮,沉著臉,不說話。自打金枝抱著孩子出走,他連晚飯也沒吃,就一直坐在這把太師椅上,心神不安地等待消息——全義、金秀、逢時幾個年輕人全都冒雨出去找金枝啦,有點兒消息就會打電話回來的,當然,最好是把金枝立馬兒給找回來……可惜,他老爺子在這兒足足等了五個鍾頭,全義他們幾個,出去了回來,回來了又出去,跑遍了親朋好友家,一個個淋成了落湯雞,直打噴嚏,金枝的下落還是一丁點兒線索也沒有!金一趟開始有點兒後悔了,是不是我把枝兒逼得太過分了呢?無論如何她也是我的親骨血,最嬌慣的小女兒,最疼愛的心頭肉啊!窗外的雨絲淅淅瀝瀝,好比枝兒在哭泣。哪兒都找不著她,莫非真的抱著孩子跳了筒子河!?

坐在太師椅上,耷拉著眼皮,金一趟也想到了應該向派出所報案啦……可是,北京人啊,“麵子第一”,他鼓了幾鼓兒也沒鼓起這個勇氣。其實,正廳裏大座鍾敲響十一點的時候,張全義和金秀同樣在運氣,想說這句話:“咱報案吧!”卻同樣沒有鼓足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