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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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小王真不愧是個“老門房”了,一見徐伯賢,就認出了這是金枝的客人。沒等徐伯賢開口,小王就告訴他,金枝不在,排戲去了。徐伯賢說,金枝在不在都沒關係,他是來拜訪金老伯的。小王讓他在影壁外麵等一下,她得去向老爺子通報。

徐伯賢站在影壁西沿往院子裏張望,有點奇怪這位小王沒上北房,而是進了東廂。而且,這“通報”的時間也夠長的了,徐伯賢等了足有一刻鍾,也不見小王從東廂房裏出來。

徐伯賢不知道,這可怨不著小王。金一趟正在東廂房裏給楊媽看病。按老先生的規矩,小王不敢打斷他。

楊媽已經病了四天了。那天和兒子在東廂房裏吵過了,雖說一直沉著臉不說話,倒也還能支撐著做飯,沒看出身體有什麽反常。第二天大清早,杜逢時到北屋找老爺子紮筏子,什麽難聽的話都掄出來啦。杜逢時拍屁股一走,楊媽就趴了架。“孽障,孽障啊!好心當成驢肝肺!你頂撞我,沒啥;卷包袱滾,我不心疼。你找北屋嚷嚷什麽?叫我……叫我怎麽做人?幾十年了,人家金家沒人跟我紅過臉,摔過咧子……”楊媽讓小王攙回東廂房躺下的時候,拽著小王的手,老淚橫流。

服了金一趟開的幾副藥,情緒總算穩定了。可有一條,不能見著金一趟,一見,就流眼淚,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金一趟怕刺激她,索性先不過來了。今天,聽金秀說,楊媽的病又見好,自己提出來勞煩老爺子過來一下,有話要說,金一趟就過東廂房來了。

護士小王進來打算向金一趟報告有客求見的時候,老先生已經替楊媽把完脈了,正吩咐身邊的金秀,下一副藥裏,給加上三錢酸棗仁、三錢珍珠粉。小王還是沒敢插話,因為兩位老人在客客氣氣地交談:一個道歉,一個撫慰。就連金秀都大氣不出地侍立一旁,不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