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二猛披著晚霞,乘著清風,從翠竹峰那黑浸浸的石板路上走下來了。進礦整整一個月啦,還是頭一次回家。一個月裏,歡歡扯著媽媽的衣角,到黑水溪邊來過好幾次了!
二猛走後的第五天,鳳月得到確切的消息,他進礦以後,分配當上了電機車司機。到大煤礦參觀過的鳳月,見到過那玩藝兒。她向媽媽描繪道:“這個電機車嗬,就是小火車一樣的。一個車頭後麵,掛著一個一個鐵箱子,拖得蠻長蠻長的。”
“那,二猛當上火車司機啦?”
“差不多。反正算是個輕快工夫。”
“妹子,算你有福份!上回沒有完全把線扯斷。”
鳳月含笑地在母親麵前低下了頭。
“抓緊定個日子吧。”
“媽媽!”
鳳月嬌滴滴地倒在胖胖乎乎、頗有幾分富態的母親懷裏。
到了黑水溪,過了木板橋,二猛興衝衝地走完一段上坡道,看到了熟門熟戶的自家的屋。
老遠他就喊開了:“嫂嫂!歡歡!”
一個圓乎乎的小腦袋出現在門口,這是歡歡。小家夥手裏用棉線提著一隻大螃蟹。她看見二猛回來了,丟下螃蟹,飛跑著撲了過來,歡叫著:
“叔叔!叔叔回來了!”
二猛一把抱住歡歡,走進屋去,不見金竹,問道:“媽媽呢?”
“上自留地了。”
“你一個人在家?”
“媽叫我在家玩螃蟹,看著屋。”
二猛放下提袋,拉著歡歡,走出門來了:“走,我們也上自留地去吧!”
“媽要我看屋。”
“把門鎖上。”
二猛拉著歡歡,沿著熟路,到自留地上來了。晚霞漸漸失去了它豔麗的色澤,天快斷黑了。這時,金竹正在揚著耙頭挖土。汗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滴,秀麗的臉龐,由於用勁的緣故,漲得通紅,宛如一朵剛剛綻開的石榴花。離自留地還有一百多米遠,歡歡就掙開了叔叔的手,歡叫著向金竹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