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山中路

第十九章 星期天

字體:16+-

星期天,好大的太陽,礦工家屬宿舍區一片繁忙。洗衣服的,曬被子的,做藕煤的……男的女的,都在忙碌著。

孩子們是最歡樂的了。他們不顧爹媽的任何形式的嚇唬,手持各種武器,相互追趕著,進行著一場場激烈的“戰鬥”。有時,他們以凳當“碉堡”,阻擊“敵人”的衝鋒;有時,他們就地一撲,舉起了手中的木槍,嘴裏連喊“叭叭叭”,表示向對方射擊,動作果斷而敏捷;有時,他們甩開“灰手榴彈”,弄得陣地上“硝煙迷漫”。眼看,剛剛換上的幹淨衣服上,一片泥點,一層塵土。他們是不怕媽媽辛苦的。

在這棟房子的第三個窗口,謝一炮伏在窗前的書桌上,手裏,捏著一支鉛筆,正對著鋪在桌麵上的紙苦苦思索。汗水,從額頭,從鼻尖滲了出來,又沿著臉腮往下滾落。兩道劍眉,結成了疙瘩。看來,是什麽事情使他著難了嗬!一陣陣清風,不時地從窗口吹進來,掀動著他又粗又黑的頭發。

門開著。

門口,一個大木盆裏,泡著滿滿一盆衣服。盆邊,放著一隻鐵皮桶子。謝一炮的愛人小楊,坐在盆前的矮凳子上洗衣服。她紅樸樸的臉盤,水汪汪的眼睛。剪著一頭短發,二十七、八歲年紀,是礦燈房的工人。平日話語不多,開會時更難聽到她發言。任何歡樂的場合,聽不到她“哈哈”大笑,她總是把笑聲壓在肚子裏,隻抿著嘴無聲地笑笑。而幹起工作來,卻是紮紮實實,釘是釘,鉚是鉚,毫不含糊。迫不得已在小組會上發個言時,要憋得滿臉通紅,冬天也會弄出一身大汗來。此刻,她把一件衣服擦上肥皂以後,放在搓衣板上,使勁地搓著。“嘰哢,嘰哢”的響聲,不斷地傳來。

在風鑽“突突”的吼聲中過慣了的謝一炮,今天,愛人揉衣服的“嘰哢”聲,他卻聽不慣,簡直象是偶然和一位鼾聲極高的人睡在一起,你還沒有入睡,他的鼾聲卻呼地滾過來了,鬧得你長久地不能入睡。他煩惱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