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失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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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夜晚,月亮像太陽一樣烤得人渾身冒汗。孔太平坐在吉普車前排上,兩條腿都快被發動機的灼熱烤熟了。車上沒有別人,隻有他和司機小許,按道理後排要涼快一些,因為離發動機遠。孔太平咬緊牙關不往後挪,這前排座如同大會主席台中央的那個位置,絕不能隨便變更。孔太平心裏一直在想月紡說的那件事:縣裏的一把手薑書記在招待所打開那套專門用來接待地委省委甚至從北京來的領導的房間午睡時,不知是空調的溫度調低了還是有其它原因,好好的人躺下去,到想爬起來時半個身子就不聽使喚了。縣醫院不敢治薑書記的病,用救護車直接將他送到省城那家從德國人手裏接收過來的安濟醫院去了。薑書記前腳剛走縣裏就風傳他不會回來了,地委會給他安排一個閑職。在縣裏,做到孔太平這個份上,薑書記挪動後帶來空缺上的連鎖反應,他應該有機會遞補。而且省委黨校的那個青幹班他也有機會進去。青幹班專門培訓三十六歲以下、現職為副處也就是副縣級的幹部。但是像孔太平這樣有基層工作經驗的鄉鎮一把手也能排進去。孔太平一想到自己這麽晚才知道內情,就有點恨鹿頭鎮太偏僻了,隔著一座鹿頭山,不管南風還是北風,吹進來時,就比別處晚了半個季節。

司機小許一路罵著這鬼天氣,讓人熱得像狗一樣,舌頭吊出來尺多長。小許又說他的一雙腳一到夏天就變成了金華火腿,要色有色,要味有味,就差沒有煺毛。孔太平知道小許身上的汗毛長得如同野人。他忽然心裏奇怪,小許模樣白淨,怎麽會生出這許多粗野之物。他忍不住問小許是不是過去吃錯了藥。司機小許說他自己也不明白,接下來他馬上又聲明自己在這方麵當不了冠軍,洪塔山才是鎮裏的十連冠。孔太平笑起來,說洪塔山那身毛,沒有兩擔開水泡上幾個回合,再鋒利的刀也剃不下來。小許告訴孔太平,若是遇到身上也長這種又黑又粗的體毛的女人,可要小心點,因為這樣的女人性感得不得了。兩人說笑一陣,一座山穀黑黝黝地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