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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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個半月以後,蘇婭對李修玲說:“明天,我要結婚了。”

“跟那個關山海嗎?”

“不跟他我跟誰呢?”

“人各有命的,也叫緣分。”這一次蘇婭沒打電話通知爸爸媽媽。

下午,下起了毛毛雨,下啊下啊像一首長長的憂鬱的詩。蘇婭站在馬路邊,攔中巴去廣州與關山海會合。第一輛車沒座位,蘇婭沒上。蘇婭想如果第二輛又沒座位。我就不去了,結果第二輛真沒座位,蘇婭正躊躇,售票的小夥子把一張舊報紙往引掣蓋上一鋪:“這不是座位是什麽?”說是又不是,說不是又是,蘇婭正分不清是與不是,被小夥子一把拉上車,坐在那發熱的引掣蓋上。蘇婭搖搖晃晃,就這樣把自己送上了婚姻的賊船(“賊船”,語出蘇婭日後的詩歌)。

結婚前夜,關山海興衝衝幹完那事,沉沉睡去。蘇婭躺在他身邊,怎麽也睡不著,不停地起來倒水喝,上廁所,“嘩啦”碰翻一張折椅,驚醒了關山海,他從枕上抬起頭來,說:“不就是結個婚嗎?用得著這麽坐臥不安嗎?你不睡總得讓我睡,是不是?”

把蘇婭說得作聲不得。

這一天,天不刮風天不下雨,但也沒有太陽,是個陰天。

蘇婭坐在關山海昨天洗得幹幹淨淨的“千裏馬”車裏,等著她的新郎把她載到黃花崗居委會去領取結婚證書。

不料,“千裏馬”吃吃吃吃,老打不著火,倒把關山海心頭點起了無名火,他“嘭”地一聲關上車門,震落了掛在擋風玻璃上的毛澤東主席像,震得蘇婭一哆嗦。

“我們騎單車去吧,反正路也不遠。”關山海說。

單車隻借到一輛,蘇婭坐在後架上,手摟著她的新郎,說:“這樣其實挺好。”

事實上不怎麽好。早上下過一陣雨,路麵上濕漉漉的有點滑,不是騎單車的好時候,何況還載著一個人。上中山一路的長坡時,蘇婭見關山海騎得“吭吃吭吃”,說“我下來走路吧,”說著跳下後架。